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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析文字闡釋視域下的杜詩“詩史”之名緣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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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文關鍵詞:文字  闡釋  杜詩  詩史  緣起
  論文摘要:“詩史”思維源自中國早期社會“詩史合流”的傳統,在漫長的理論架構和文字闡釋過程中,杜詩“詩史”說形成“少陵生前流傳”“貞元、元和之際產生”“宋代形成共識”等幾種主流觀點。用文獻考證和文字關照的方法對上述諸觀點甄別析辨,可知“唐代尚未出現以詩爲史的普遍思潮,杜詩‘詩史’之名在學者中形成共識應該是宋代的事”的論斷較爲審慎,更多文獻的考證是對“詩史”之名緣起進一步界定的關鍵。
  以詩歌作爲敘述歷史事件文字的“詩史”說是中國古典文學理論批評及古代文學闡釋學研究的一個重要方面。由於對“詩史”說闡釋與界定的不同、表述語境的多元化以及闡釋循環、過度闡釋等問題不可避免的存在,杜詩“詩史”之名的緣起至今仍然是一個熱論不休的話題。跳出單一意圖論闡釋的怪圈,用文字關照和文獻考證的眼光對“詩史”之名緣起及歷代學人的品論進行審視和考辨,可以得到一些有益的理解和啓發。
  一、最早的“詩史”思維
  “詩史”思維的出現,可以追溯到中國早期社會風行的“詩史合流”文化傳統。錢謙益《胡致樑詩序》雲:“孟子日:‘《詩》亡,然後《春秋》作’,《春秋》未作以前之詩,皆國史也。人知夫子之刪詩,不知其爲定史。人知夫子之作《春秋》,不知其爲續詩。《詩》也,《書》也,《春秋》也,首尾爲一,書離而三之者也。”作爲中國最早詩歌總集的《詩經》,曾經擔當着重要的記史職能,詩與史在當時社會文化形態中呈現一種膠着融合之狀。《左傳·襄公二十九年》中關於吳公子札在魯國觀周樂’、聽風雅頌等歌詩而論及各國政俗興衰的記載,就可以看作是早期社會詩史合流的著名典實。正如《尚書·堯典》中所載:“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文字產生以前的“詩言志”,所言即人們深藏於心中的記憶,又透過詩歌形式憑藉口耳傳承;後來隨着文字的產生,心中之“’就可以用文字記載取代口耳相傳,存留也更爲可靠。至此,詩歌便開始用來記錄社會史事,詩之凝練,史之詳備,盡在其中。不難看出,在散文產生之前的中國早期社會,很可能延續着一種詩史合流的文化現象,詩即是史,史即是詩,詩中有史筆,史中蘊詩味。
  吳淇《六朝選詩定論緣起》日:“然人春秋之世,魯人《踢宮》,衛人《木瓜》,事關齊桓,而晉文有乘車之賦,秦穆有《黃鳥》之什,性情未嘗一日亡,而《詩》又何嘗一Et亡也?所謂‘《詩》亡’者,蓋以王跡之熄耳。王跡既熄,則鞘軒之使不出而《風》亡,朝聘之禮不行而《雅》亡。”吳淇以爲詩歌的亡佚與當時鞘軒之使不出、采詩制度的廢弛有直接的關係,而采詩制度的廢弛又是由於王道衰微造成的。孟子則認爲孔子察覺到這些歷史現象併爲彌補由於禮崩樂壞、詩歌教化傳統的中斷造成的危害做出了最大的努力,《春秋》之書正是基於此而產生的。他說:“世道衰微,邪說暴行有作,臣弒其君者有之,子弒其父者有之。孔子懼,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東漢趙岐注云:“世衰道微,周衰之時也。孔子懼玉道遂滅,故作春秋。因魯史記,設素王之法,謂天子事也。”[]捌孟子將孔子作《春秋》的意圖及其功用與先聖先王的功德並列,來樹立孔子的權威和儒家的正統地位,他所說的《詩》與《春秋》相通之處並非僅指其記事,更重要的是其褒貶美刺的社會功能。《論語·雍也》記載了孔子“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的言辭,趙岐注:“史者,文多爾質少”,可見,先秦時期“史”的概念有“虛飾”的涵義,並不僅限於真實地記載已經發生的事,其記載往往有所誇飾,行文規則是要求記“事”,而不要求只能記“實”。

試析文字闡釋視域下的杜詩“詩史”之名緣起

“詩史”二字的連用,似最早見於沈約《宋書·謝靈運傳》:“至於先士茂制,諷高歷賞,子建《函京》之作、仲宣《灞岸》之篇、子荊《零雨》之章、正長《朔風》之句,並直舉胸情,非傍詩史,正以音律調韻,取高前式。”但沈約這段評論中所提及的“詩史”稱謂,指的是前人的敘事性文字型裁,而不具有後來因譽稱杜甫詩歌而得名並延續下來的“詩史”之名的涵義,二者有本質的區別。此後的史書文獻中亦多次提及“詩史”二字。如《南齊書·何昌舛傳》:“前者阮、楊連黨,構此紛紜,雖被明於朝貴,愈結怨於羣醜。覘察繼蹤,疑防重著,小人在朝,詩史所嘆。”小人在朝,詩史所嘆”典自《毛詩註疏》卷十四《曹風·候人》:“‘維鵜在樑,不濡其翼’,箋雲:鵜在樑,當濡其翼;而不濡者,非其常也”,詩中以鵜鶘的異常之態比喻小人在朝野也不合常典,而這裏的“詩史”,當指秉筆記史之人,亦非杜詩“詩史”之名所具有的涵義。又如《南齊書·王融傳》:“今經典遠被,詩史北流,馮、李之徒,必欲遵尚;直勒等類,居致乖阻。”[]這裏的“詩史”,則指的是“詩”和“史”,即前人流傳下來的具體文字作品。當時北魏向南齊求“副書”,想借以瞭解南朝的典章制度和學術文化的最新發展。王融在上疏中認爲,透過賜書北魏,使“經典遠被,詩史北流”,進行文化滲透,可不費一兵一卒,而收統一北方之效。可見,上述史書中關於“詩史”二字的連用,均與以杜詩爲代表的作爲一種行文傳統、審美特質和普遍思潮的“詩史”之名涵義有所不同。
  二、杜詩與“詩史”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