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爲中國當代藝術作品？時下交易火熱的大白牙、大光頭等形象是否能代表中國當代藝術的整體？與當代水墨、寫實畫派等相比，動輒拍賣出幾千萬的高價是否合理？當代藝術有沒有泡沫，如果有泡沫，誰是幕後操手……這一系列問題是關於當代藝術的核心問題，也是總能引起爭論的話題。
收藏市場“厚今薄古”
上個月，英國一篇分析文章指出，當前藝術品收藏出現“厚今薄古”怪狀況，其中以中國當代藝術品價格升幅最令人咋舌，2005年至2006年之間竟升達983%，簡直陷於瘋狂。從2006年至今，中國當代藝術品平均以每3個月翻一番的速度，締造了世界藝術品拍賣市場上的一個奇蹟，“井噴”、“瘋漲”這些詞被媒體用以形容這種近似“放衛星”的價格急飆速度。
去年底，“玩世現實主義”代表人物嶽敏君的油畫《希阿島的屠殺》以3170萬港元高價成交，重新載入了中國當代藝術品最高拍賣價，《福布斯》雜誌隨即發表一項5大熱門藏品排行榜，名列首位的正是中國當代藝術品；在今年香港佳士得春拍中，劉小東的《戰地寫生》以6192萬港幣，再次重新載入中國當代藝術品拍賣紀錄；在5月份香港佳士得夜場拍賣會上，曾梵志的《面具系列1996N0.6》以7536萬港元成交……文章指出，中國當代藝術品簡直變成了“神話大王”。
文章分析說，當代藝術品在上世紀80年代興起，當年的買家以公司老闆爲主，他們並非爲了投資，純粹爲了美化公司寫字樓。而當前的買家，則屬於基金經理、行政總裁、石油富商、歌星、模特兒等私人收藏家，他們過分注重藝術品的投資升值，一味扯高價錢，忽略了收藏的真正本質，導致當代藝術品出現“價格錯位”的怪現狀。
“標王”作品突遭流拍
2008年紐約的蘇富比春拍，中國當代藝術市場集體遭遇“滑鐵盧”。
在這場拍賣中，“天價王”張曉剛的《Untitled》和《2001N0.8》流拍，王廣義、蔡國強等一向被國際市場追捧的藝術家大多遭遇挫敗，僅以估價或略超估價成交；而在6月30日結束的倫敦佳士得“當代藝術夜場拍賣”中，58件拍品中僅有兩件中國當代藝術家的作品，其中一件張曉剛的《父親和女兒》因90至150萬英鎊的超高估價再次遭遇流拍。
在7月1日的倫敦蘇富比的當代藝術夜場中，只有張曉剛的《兄妹》這一件是“中國貨”。而且和去年對比，張曉剛作品市值短短一年內縮水50%——去年紐約蘇富比春拍張曉剛曾以《三個同志》拍得211.2萬美元。
“天價王”作品遭遇流拍，著名藝術評論家朱其將之視爲這一輪當代藝術“天價表演”露餡的開始，並由此提出“中國當代藝術資本市場第一輪整合的終結”。這一預測得到廣泛響應，不少當代藝術品市場投資人認爲：中國當代藝術市場至少目前應該跑完了“上半場”。
揭出“天價作局”內幕
3年來，當代藝術品的暴漲讓中國誕生了許多身價千萬級的藝術明星：靠“色笑偶像”發家的嶽敏君已擁有8000平米的畫室；10年前在圓明園的一個畫室天天泡方便麪的方力鈞，如今在北京已擁有多家飯館；在紐約和倫敦，張曉剛的“大家庭系列”連續兩年至少有16幅作品平均售價超過50萬美元，而3年前他的名字幾乎在紐約拍賣行無人知曉。
也就是在劉小東的《溫牀N0.1》以5100萬元拍出內地油畫最高價時，朱其就認爲：“明顯是在‘假 拍’！這個作品一出場就以3800萬高價起拍，但競爭並不激烈，9次叫價後就有人透過電話出價5100萬，這是一個騙局。”
朱其揭開了這種暴利遊戲的典型“玩法”：首先，找某個在藝術圈有一定知名度並且市場價格在10萬左右的畫家，跟他籤個3年協議（比如包下他3年100張作品），每張以30萬到50萬左右收購。一年後就在拍賣會上炒作，每張30萬收購的畫，拍賣價標到100多萬；兩年後，再標到500萬甚至1000萬一張。沒有人買怎麼辦？就安排“自己人”混在真買家中“假拍”下來。這個看似有風險的“釣魚遊戲”其實很容易獲利，只要能以高價賣掉十分之一的作品，就能將全部成本收回，其餘就是暴利。
針對“近兩年中國當代藝術的天價首先是在國外大拍賣行締造的”這一說法，朱其揭發說，在境外拍賣行出天價購買油畫的基本上是華人，真正的'西方大收藏家幾乎沒人蔘與。其實也就是同一幫人飛到紐約和倫敦，在蘇富比、佳士得如法炮製了一個個所謂的“亞洲當代藝術專場”。
今秋將要遭遇“洗牌”
恍若“皇帝新裝”的謊言被揭穿，中國當代藝術在過去3年裏締造的“天價神話”在2008年上半年四面楚歌。
3年來瘋長的當代藝術市場，究竟對中國當代藝術的發展有何影響？因投資劉小東《戰地寫生:新十八羅漢像》而出名的著名藝術品經紀人伍勁認爲，答案可能就像一枚硬幣的正反兩面：一方面，吸納了鉅額資本進入藝術領域，讓中國出現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藝術熱；另一方面，市場的冒進式發展造成藝術的跟風、模仿、抄襲，在一定程度上阻隔了中國當代藝術發展的先鋒姿態。
寒舍藝術中心董事長、著名收藏家和著名藝術品經紀人王定乾，對中國當代藝術短期走向進行了預測：市場很快將發揮調整作用，今年春季拍賣會其實已顯現出來，任何一場拍賣會除去幾個大件，剩下的成交很差。今年秋天，當代藝術將遇到更明顯的市場調整，只有市場能公平地起到“洗牌”作用。
爲何作出這一判斷呢？王定乾說：“第一，是國際經濟市場的大環境不好，從歐美一直到亞洲，全球的經濟形勢今年都不太樂觀，在此背景下，如果再冒險力推當代藝術，將會是非常危險的事；其次，中國古代書畫有着美術的共需性，而抗跌性最差的就是當代藝術。這與經濟不景氣時，古董和古代美術作品抗跌性好是一個道理。” 作於2008年7月2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