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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文學作品翻譯“傳神”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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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文學作品的翻譯在一定程度上帶有“二次創作”的色彩。對於文學翻譯來講,如何在尊重原著風格、基調和思想內容的前提下進行個人的再次創作和發揮,實現外文作品的民族化,符合本民族的審美心理和接受心理,是一項恆久的課題。而“傳神”正代表了一種文學翻譯工作的標準和要領。“傳神”有其自身特有的要求、條件和表現形式。本文將以《羅生門》的四種譯本爲例,分析文學作品翻譯的“傳神”。

談文學作品翻譯“傳神”境界

關鍵詞:《羅生門》 中譯本 “傳神”境界 文學翻譯

《羅生門》作爲芥川龍之介的文學處女作,在日本大正文學中地位超然,其對人性醜陋面的深刻刻畫、對利己主義的冷峻諷刺以及故事敘述的簡潔明瞭都成爲其在世界文壇中屹立不倒的內在動力因素。同時,《羅生門》所取得的文學成就也使得其成爲我國以魯迅爲代表的一批深刻學者的翻譯和引進的熱門作品。從當前的翻譯界研究成果來看,對於《羅生門》的譯介版本主要以魯迅、樓適夷、林少華、文潔若的譯介版本爲主流。本文也將以這四個版本爲例,分析文學作品翻譯中的“傳神”境界。

一、文學作品翻譯的“傳神”

文學作品的翻譯相比於普通外文文獻的翻譯來講,在翻譯的字詞、作品風格、作品包含的思想和主題等方面有着更高要求和更多講究,同時對翻譯者的外文素養、文學思想以及思想深度和高度等提出了嚴格的要求。其中“傳神”作爲一種對文學作品翻譯中風格、基調、思想乃至境界等的綜合要求,已經成爲文學作品翻譯中的一種高水準的象徵。從學界的研究成果來看,文學作品翻譯的“傳神”需要至少從三個方面做到完善和精確。首先是作品風格。任何一名成功的作家都會有自己專屬的風格,魯迅的冷峻、川端康成的清麗、沈從文的寧靜、張愛玲的冷酷,這些風格的組成都是在翻譯中應該審慎處理的部分。其次是作品思想。思想是文學作品的靈魂,文學作品的譯介很大程度上是一種對原著思想的譯介,因此,思想上的保留和昇華是翻譯中“傳神”的核心質素之一。最後是境界。這裏的境界與王國維所講的境界相似,指的是文字在讀者接受心理中藉助當時的政治、經濟、文化等因素而形成的一種對作品中人物、景象的審美感受。在翻譯的過程中,必須透過對這種審美感受的民族化、現代化譯介來實現對“境界”的儲存和傳遞。

二、《羅生門》及其譯介

《羅生門》是日本大正文學繁榮時期的重要代表作品,也是芥川龍之介進入文壇的先頭作品。這部短片小說達到了在有限的文字範圍內包容進宏達的思想和主題的文學水準。小說中透過不同人物當事者對同一故事的講述來表現出具體情境和情節中每個利益相關方內心的自私自利,並進而對這種風氣以及處於當下環境的人們在求生存、求發展的過程中所隱藏在光亮外表下的醜陋的人性。正因爲芥川龍之介在對人性的思考和對現實弊端的揭露達到了一定的深度,並表現出足夠嚴肅的文學創作道德,所以《羅生門》成爲一本思考人性、反思社會的典範之作。

《羅生門》的譯介在中國可謂方興未艾,從“五四”新文學到中國當代文學,《羅生門》堪稱文壇譯介文學中的常青樹。因此,《羅生門》的中文譯本相對較多。爲了論述方便,本文選取了其中四個頗有代表性的譯本作爲重點論述對象。這四個中譯本分別是魯迅在1921年“五四”新文化運動中發表於《晨報副刊》中的《羅生門》,樓適夷翻譯的《羅生門》,林少華1997年收錄在灕江出版社出版的《芥川龍之介小說選集》中的.《羅生門》以及文潔若在2003年翻譯的收錄在華夏出版社出版的《芥川龍之介小說集》中的《羅生門》。這四個譯本分別在譯作思想、風格、境界等方面做出了創新和風格,同時在處理《羅生門》民族化的過程中也表現出不同的選擇,形成了各自獨特的風格,對於文學作品翻譯的“傳神”境界做出了豐富和拓展。

三、“傳神”視域下的四個《羅生門》中譯本

正如前文所言,文學作品翻譯中的“傳神”境界對於譯作的風格、思想和境界等因素要求極高。因此,分析《羅生門》四個譯本中的翻譯“傳神”境界需要從詞、句、心理描寫以及四個譯本之間的對比性分析等方面進行分析和闡釋。

1、《羅生門》中譯本中詞、句的翻譯 對於《羅生門》的譯介工作來講,這部短篇小說中的一些關鍵詞彙的譯介直接影響到整部譯作的風格和境界。此外,對一些關鍵詞彙的譯介需要對作品涉及的時代因素、民族因素等內容有一個深入、清晰的瞭解。所以,透過這四個譯本對關鍵詞彙的翻譯可以分析出其對《羅生門》風格和思想的翻譯的精確性程度。例如,對“門”的翻譯中,魯譯爲“寬廣的門底下”,樓譯爲“寬廣的門下”,文譯爲“寬闊的門下”,林譯爲“空曠的門樓下”。從中國傳統文化的意義範圍內,“門樓”是指上部有遮擋功能的部分,而聯繫到《羅生門》描寫的雨中講故事的情景,“門樓”更加符合原著的實際情況。此外,在對門樓下的情景的描述中,四個譯本分別使用了寬廣、寬闊和空曠的詞語。而《羅生門》所講的故事中蘊含着一種人性的陰冷,一種對社會現實中利己主義的諷刺和批判,所以用“空曠”一詞與小說所致力於形成的氣氛正相契合。因此,從這個角度上說,林譯本更加符合文學作品翻譯“傳神”的要求。此外,從句子的翻譯情況來看,鑑於《羅生門》的敘事風格和整篇小說的謀篇佈局,對於小說開頭第一句的翻譯往往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決定此譯本翻譯的“傳神”程度。對於《羅生門》開篇的翻譯,四個譯本各有不同。魯譯:是一日的傍晚的事,有一個家將,在羅生門下待着雨住;樓譯:某日傍晚,有一家將,在羅生門下避雨;文譯:話說一天黃昏時分,有個僕役在羅生門下等待雨住;林譯:薄暮時分,羅生門下,一個僕人正在等待雨的過去。

從這一關鍵句子的翻譯來看,四個譯本各有千秋。首先,魯迅的譯作是高度尊重原著的,對比原作來看,魯迅除了對句子後半部分的詞序進行調整之外,其餘部分高度一致,甚至標點的使用也是高度一致的。而樓譯本則是基本做到了意思的清楚表達。而文譯本則添了“話說”一詞,筆者認爲這一詞語的添加有點畫蛇添足,不僅削弱了整個句子的敘事力度,同時也將原著的敘事風格做出了改變,有一種類似說書的語氣來頭,畢竟與整部小說本身的意境和風格不相符。相比之下,林譯本大量調整了語序,用四個字的短句並列,安靜地表述出一個僕人在等雨的情景,在緩緩推進的過程中潛藏着風雨欲來的巨大敘事張力。這樣的翻譯風格與《羅生門》自身的敘事風格更加貼近,並且按照漢語習慣來看,使用兩個短句能夠形成一種節奏較快、更加肅穆的敘事氣氛,對於《羅生門》敘事風格的民族化來說也是一種促進和強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