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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復觀心性美學思想探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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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復觀心性美學思想探論
徐復觀心性美學思想探論 徐復觀(1903~1982 年) 是現代新儒家的重鎮。早年從軍從政,後對政治失望,目光轉向學術界,在不惑之年作爲陸軍少將執弟子禮,問學於熊十力。半路出家、矢志學問的徐復觀,充滿着對中華文化悠久之謎的求索和追問。他透過大量的思想史論、時政雜文,孜孜不倦地探索中國文化的人文主義精神,探詢“形而中者謂之心”的“心”,並對中國藝術精神和藝術心靈作了深廣的剖析,拓出了新儒家心性美學的一片天地。
一、心的文化與憂患意識
徐復觀着力於中國思想史中所涵貫的中國文化精神的抉發。他說:“中國文化最基本的特性,可以說是‘心的文化’”[1],而“心”則被他確認爲人的“價值的根源”或“道德、藝術之主體”。這種心的活動,與一般所說的心或心理學上的“意識”並不相同,它作爲超越生理慾望的本心而存在。中國的儒家、道家以及後來的禪宗所說的心,是透過一種修養工夫,使心從其他生理活動中擺脫出來,以心的本來面目活動,這時的心才能生髮出道德、藝術和純客觀的認知活動。
“心的文化”鑄就了中國文學的心靈型態。在傳統的文學思想中,心靈型態包含着如何解決文學作品的個性與社會性的問題。徐復觀認爲孔穎達的《毛詩正義》表達了我國傳統文學理論的基本看法:“一人者,作詩之人。其作詩者,道己一人之心耳。要所言一人,心乃是一國之心。詩人攬一國之意以爲己心,故一國之事,系此一人使言之也。故謂諷。詩人總天下之心,四方風俗以爲己意而詠歌王政。故謂之雅。”徐復觀解釋道,所謂“其作詩者,道己一人之心耳”,即是發抒自己的性情,發抒自己的個性。“要所言一人,心乃是一國之心”,這是說作者雖系詩一人,但此詩人之心,乃是一國一心; 即是說,詩人的個性,就是詩人的社會性。詩人的個性何以能即是詩人的社會性? 因爲詩人是“攬一國之意以爲己心”,“總天下之心,四方風俗以爲己意”。即“詩人先經歷了一個把一國之意,天下之心,內在化而形成自己的心,形成自己個性的歷程,於是詩人的心,詩人的個性,不是以個人爲中心的心,不是純主觀的個性;而是經過提煉昇華後的社會的心,是先由客觀轉爲主觀,因而在主觀中蘊蓄着客觀的、主客合一的個性。”[2]因此,一個偉大的詩人,他的精神總是籠罩着整個的天下國家,把天下國家的悲歡憂樂,凝注於內心,以形成其悲歡憂樂,再挾帶着自己的血肉把它表達出來,於是使讀者隨詩人之所悲而悲,隨詩人之所樂而樂,作者的感情和讀者的感情,透過作品而融合在一起。
徐復觀在詮釋中國的“心的文化”的人文精神時,還提煉出一個具有原創性的概念——憂患意識。他認爲,從殷周之際開始,中國的人文精神就躍動着憂患意識。從《易傳》看,憂患意識之所以形成,跟周代統治集團與殷紂之間微妙而困難的處境有關。“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正是周人在困境中精神自覺及責任感凸現的`反映。殷周之際憂患心理的形成,乃源於當事者對吉凶成敗的深思熟慮的遠見,憂患意識暗示了成敗得失與當事者行爲的密切關係,及當事者在行爲上所應負的責任。憂患正是由這種責任感而來的,要以己力突破困難而尚未突破時的心理狀態。所以憂患意識,乃是人類精神開始直接對事物發生責任感的表現,也即是精神上開始有了人的自覺的表現。
徐復觀發現,中國文化的人文精神是以憂患意識爲起點,儒道兩家的基本動機都是出於憂患意識。只是儒家面對憂患而要求加以救濟,表現出一種“吾非斯人之德而誰與”的入世精神;而道家面對憂患則要求得到解脫,表現出一種“上與造物者遊,而下與外死生無終始者爲友”的超越精神。
憂患意識是中國文化和文學的動力,這一觀點是深具慧眼,並且符合文學史實的。徐復觀認爲,作爲一個偉大詩人的基本條件,首先在於不失其赤子之心,不失去自己的人性;不失去自己的人性,便是得性情之正;能得性情之正,則性情本身自然會與天下人的性情相感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