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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析羅蒂對基礎主義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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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析羅蒂對基礎主義的批判
    [摘要]羅蒂認爲,傳統西方哲學是一種以認識論爲核心的“鏡式哲學”,其基本特徵都是把人心看作一面能反映外界實在的鏡子,知識就是心靈反映實在所獲得的準確表象。從理性的心到內在世界的心,“鏡式哲學”的經典模式是柏拉圖的理念論——笛卡爾的第一哲學原理——康德的先驗哲學;20世紀出現的分析哲學和現象學,則分別以“語言分析”和“本質”的鏡子取代心靈的鏡子去再現經驗世界。羅蒂批判了這一自柏拉圖以來的認識論傳統,同而也批判了這個傳統所具有的表象主義、本質主義和二元主義,即基礎主義。
  [關鍵詞]理查德·羅蒂;“鏡式哲學”;基礎主義
  
  理查德·羅蒂(Richard M.Rorty)(1931~2007),是當代美國最有影響力的哲學家、思想家,也是美國新實用主義哲學的主要代表之一,其思想核心是後哲學文化觀,其理論依據是新實用主義。羅蒂認爲,傳統哲學是一種“鏡式哲學”,這種觀點強調哲學是各文化部門的基礎和各學科的法官,而實用主義則是一種無鏡哲學,其本質是反基礎主義的。以實用主義作爲理論基礎,羅蒂的後哲學文化是一種無主導、無中心、無根基的文化,其基本特徵更是反基礎主義的。因此,作爲羅蒂思想核心的後哲學文化觀,其邏輯起點首先是對傳統“鏡式哲學”的批判。
  羅蒂認爲,傳統西方哲學是一種以認識論爲核心的“鏡式哲學”,其基本特徵是把人心看作一面能反映外界實在的鏡子,知識就是心靈反映實在所獲得的準確表象,知識因此成爲一項“再現活動”,哲學因此成爲一門“再現表象”的理論;根據“再現”的準確程度,哲學這門理論將文化劃分爲較好地和較差地再現現實的諸領域,以及根本不再現現實的諸領域;要得到知識,就要去佔有準確的表象,因爲這是獲得知識、佔有真理的唯一途徑。羅蒂認爲,這個傳統哲學的經典模式是柏拉圖的理念論——笛卡爾的第一哲學原理——康德的先驗哲學。由此,它不僅規定了西方哲學傳統的方法論原則,而且滋生了西方哲學的主題。哲學旨在建立一個永恆的和非歷史的知識框架,爲人類的思想文化活動提供基礎和秩序。20世紀出現的分析哲學和現象學,儘管對傳統哲學進行了批判,但仍擺脫不了“鏡式哲學”的隱喻,只不過分別以“語言分析”和“本質”的鏡子取代心靈的鏡子去再現經驗世界。總之,羅蒂對這一自柏拉圖以來的認識論傳統進行了徹底的清算,同而也批判了這個傳統所具有的表象主義、本質主義和二元主義,即基礎主義。
   
  一、人心之鏡一從理性的心到內在世界的心
  
  西方哲學自誕生之日起就一直致力於探尋萬事萬物的源、根,一切事物、一切現象的最終原因和絕對真理。古希臘哲人熱衷於從形形色色的具體事物中尋找某種一般的普遍的東西,這個東西就是隱藏在具體事物背後的本質,是事物成爲事物的原因,是真正的實在。正是人類的這種不可避免的形而上學的傾向,產生了有關理性的本質的問題,即把握普遍項的“心”的問題。作爲普遍項知識把握者的心在古希臘柏拉圖那裏,可以等同於理性、努斯以及靈魂,它是某種不同於身體的東西、非物質的東西,並且具有獨立於身體去存在的能力,更進一步說,是被看成是“區別於人與獸的東西”。這一理性的心有別於近代哲學笛卡爾、洛克其人的更加精緻化的意識的心(這將在稍後詳述)。但不管是理性的心還是意識的心,都是作爲自然之鏡去映現外在的世界。以知識論爲核心的哲學所要做的則是不斷審視、修理和磨光這麪人心的鏡子,以獲得更準確的表象,來牢固奠定知識的基礎,並維護哲學的“文化之王”的地位,即能夠賦予其他學科的合理性和合法性之地位。
  柏拉圖的哲學旨在透過理性之心去把握永恆不變的理念,即變動不居的外在世界背後的那個本質、普遍項,從而勾勒出一幅知識等級秩序的圖畫。只有完美而永恆的理念給予我們知識,而變化無常的世界只能給予我們意見;而把握理念獲得真正的知識只能透過心的眼睛而不是身體的眼睛。因爲,“心的眼睛”是“較完美知識的不可逃避的模型”。由此,柏拉圖開啓了哲學是關於再現表象的理論觀念。它的基本前提是原型和摹本、理念和表象的劃分,以及只有理性之心才能對前者進行把握,而佔有準確的表象就是獲得知識、佔有真理的唯一途徑。
  總之,作爲普遍項把握者的理性之心暗含了這樣的隱喻:
  透過把普遍項內在化來認知普遍真理的隱喻,正如身體的眼睛透過把個別項的顏色和形態內在化來認識個別項一樣,一旦被提了出來,就會足夠有力地成爲農夫相信影中有生命的思想替代物。靈魂有着各種各樣的形式……靈魂作者作爲‘因能思考共相而非物質’的東西,始終是西方哲學家兩千多年來對‘爲什麼人是獨一無二的’這個問題的回答。
  作爲人的理性與特性,把握普遍項的心在古希臘哲人那裏突顯了某個一般人無從接近的並有可能懷疑其存在的基礎領域——“實在”的領域。古希臘哲人雖然還沒有提出身心問題並與這個基礎領域聯繫起來,但卻奏響了這一工作的序曲。真正將心靈作爲自然的一面鏡子,從而將基礎奠立在主觀對客觀的準確表象或主觀內部的“先驗結構”上,是從近代哲學纔開始的。笛卡爾首次將“心”作爲一個獨立的非廣延的實體分離出來,並與外部世界的廣延的實體相對立。與“理性的心”相比,“按照笛卡爾的理解(它成爲‘近代’認識論的基礎),是表象存在於‘心中’。內在的眼睛監視這些表象,希望發現某些跡象可證明表象的忠實性”,它的“新穎之處是有關一個單獨的內在空間概念”。由此,笛卡爾把希臘哲人的“理性的心”轉變爲“內在世界的心”,這種心身區別是“在意識與非意識之間的區別”,他把知識的基礎首次奠定在心與外在客體的關係上,它的可靠性保證則來自這個心的“明晰知覺”、“不可懷疑性”以及它的先天原則。笛卡爾的這一思維方式影響了洛克,使得洛克首次明確而詳細地分析了此“心”的過程,“感覺”到“觀念”的過程,分析了“心”作爲一面鏡子,如何映現外部世界的過程。而從感覺經驗中尋找知識的基礎,正是從洛克開始的。“自洛克的經驗主義開始,基礎主義的認識論於是作爲哲學的標準形式出現了。”
  然而,此時的哲學家對基礎的認識卻是很不同的。雖然笛卡爾奠定了在心與物的關係中尋找認識的基礎,但先天理性和感覺經驗哪個作爲知識的基礎更爲牢固可靠,哲學家對此卻各有說法,莫衷一是。直到康德提出了“先天綜合判斷”,把知識的性質和起源不是看作尋求對於外在客體的準確表象,而是轉以綜合“概念”和“直觀”這兩類表象,透過“概念”的.“先天範疇”來保證經驗認知活動的可靠性,才彷彿確保了“必然性”與“偶然性”的知識基礎的概念。如果說哲學在笛卡爾那裏並未成爲一門獨立的學科,它仍然是爲在與神學的鬥爭中維護科學的合法性服務的話,那麼,哲學獲得專業化的身份乃是在康德那裏,由“哲學與科學之間的近代區分得以成立”的。“得以成立”的條件是“哲學的核心是‘知識論’,它是一種不同於各門學科的理論,因爲它是各門學科的基礎”。“康德設法把舊的哲學概念一形而上學是‘科學的皇后’,因爲它關心的是普遍、最少物質性的問題——改造爲一種‘最基本的’學科概念,即哲學不是一門基礎的學科。哲學的首要性不再是由於其‘最高的’位置。而是由於‘基層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