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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洛瑪刻》的悲劇性意味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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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當特洛伊戰爭爆發,赫克托爾作爲國之柱石,在城牆上和摯愛的妻子告別的時候,就註定了之後戰死沙場、妻兒流散的結局。孀妻弱子在紛飛的戰火中,戰敗的結局下,會有怎樣的遭際略略一想便讓人心痛不已。因此,這一古希臘神話中的女子的命運得到了後世不同戲劇創作者的關注,並激發了他們的創作與同情。古希臘三大悲劇作家之一歐里庇得斯和十七世紀法國著名的劇作家讓拉辛都先後創作了悲劇《安德洛瑪刻》。本文就將從這兩部作品出發,來比較在不同的時代條件下,同樣的主人公和同樣的作品形式之下,它們共同的悲劇性意味。

《安德洛瑪刻》的悲劇性意味分析

關鍵詞 古希臘悲劇 安德洛瑪刻 悲劇性意味

Abstract When the Trojan War broke out, Hector as a pillar of the country, on the wall and beloved wife to say farewell, it is destined to die on the battlefield after, his wife and children diaspora ending. Widow wife weak child in swirling flames of war, under the defeat of the outcome, there will be a slightly Misfortune how they want people to heartache. Thus, the fate of the ancient Greek myth of the woman was later different theatrical creators attention and stimulate their creativity and compassion. One of the three ancient Greek tragedians Euripides and the seventeenth century the famous French playwright Jean Racine has created all the tragedy "Andromache." This article will start from the two works to compare conditions at different times, under the same protagonist and works the same form, their common tragic meaning.

Keywords ancient Greek tragedy Andromache tragic meaning

一、讓拉辛:高貴的理性和癲狂的感性

然而這部戲劇發展到拉辛這裏,便和古希臘時候的面目大不相同了。雖然拉辛是在歐里庇得斯悲劇《特洛伊婦女》和《安德洛瑪刻》的基礎上,創作了這部戲劇,但與歐里庇得斯的創作可謂是大相徑庭。

首先,劇情上有了大幅度的修改。昂朵馬格(安德洛瑪刻)在戲劇中還沒有成爲卑呂斯(涅奧普托勒摩斯)的妻子,她和厄克多(赫克托爾)的孩子也還沒有死。卑呂斯對她一見鍾情,對她展開了猛烈的追求,甚至爲她放棄了一切立場和原則,不惜以她孩子的性命來要挾她,成了爲愛情而瘋狂的君主,最後死於奧賴斯特(奧瑞斯特斯)之手。而奧賴斯特則是聽命於一直愛慕的愛妙娜(赫爾彌奧涅)的指令做了這一暴行,卻在最後反被愛妙娜指責殺了她愛的人,並在愛妙娜自殺之後也自盡而亡。愛妙娜則是在奧賴斯特殺死了卑呂斯之後後悔不跌,自盡在她愛的人身邊。

其次,結構更加緊密,劇情更加集中,衝突更加劇烈,完美地踐行了“三一律”的要求。司湯達曾評價拉辛的創作說:“雖然戴上鐐銬,依然英姿勃勃優美動人。”①拉辛在這部劇中,別出心裁地用唯一具有理性態度的昂朵馬格的不同選擇來控制劇情的走向。一開始卑呂斯對昂朵馬格的愛情志在必得,便拒絕了希臘國使臣奧賴斯特要求交出昂朵馬格的孩子的要求,並拒絕迎娶愛妙娜,愛妙娜氣憤難平,奧賴斯特正中下懷;而當昂朵馬格拒絕卑呂斯時,劇情發生了180度的大逆轉,卑呂斯氣憤之下既答應了交出昂朵馬格的兒子以治罪,又決定要娶愛妙娜令昂朵馬格嫉妒,於是愛妙娜喜出望外,奧賴斯特措手不及;而當昂朵馬格實在無法割捨下自己的孩子又在愛妙娜那裏受到了輕視而改變主意後,劇情終於迸發出了最後的高潮,愛妙娜忍無可忍,奧賴斯特孤注一擲,終於釀成悲劇。這和亞里士多德在《詩學》中提到的“反轉”非常符合:“反轉是事物從一個狀態轉向相反的方向。”②在這裏,劇情的走向正是如此。

最後,整部戲劇充滿了理性與感性情緒的碰撞,感性的熱烈的情緒像火山熔岩一樣不斷噴涌,推動了情節的發展和高潮的來臨。拉辛擅長於寫心理,劇中有很多人物心理的獨白,使得人物的言行有了很好的感情基礎,在激烈的劇情衝突中也不顯得單薄。這也是拉辛和歐里庇得斯的作品區別最大的一點,歐里庇得斯的作品更多的是在講述故事,有一種莊嚴而娓娓道來之感,因爲與神話中的神有關,因而總覺得有一定距離;而拉辛的作品則充滿了情緒,充滿了各種沒有理性的激烈的愛恨,像是蓬勃跳躍的火焰,愈燃愈烈,直到最後轟然一聲,消弭殆盡,那種毫無原則與理性的激烈,已經到了令人覺得費解和恐懼的地步。

這出悲劇在一片混亂聲中收場,劇中人物受着情慾和感情的支配,絲毫不加約束,奧賴斯特毀掉了榮譽的原則,卑呂斯斷送了國家的利益而愛妙娜則一無所得,更是搭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歐里庇得斯曾說過:“愛情沒有節制,便不能給人光榮和名譽。”想必拉辛也深以爲然。這齣劇中,只有安德洛瑪刻一人始終秉持着自己的理性,剩下的三個人都愛到失去了理智,雖然情深動人,但唯情是重,除此之外所有一切都棄如弊履,就偏執得令人害怕了。

雖然拉辛寫的是古希臘神話中的故事,但反映的卻是17世紀法國宮廷中的鄙陋。表面上神聖莊嚴的宮廷,實際上卻是陰暗的角落,罪惡的淵藪。那裏有專橫的暴君,也有阿諛的佞臣,他們勾心鬥角,荒淫無恥。

時代變換,拉辛賦予了這個古老的故事更精彩的形式和嶄新的內涵,在他的悲劇裏,有人性的'彰顯,也有理性和感性的激烈碰撞。

二、悲劇性意味

尼采曾在《悲劇的誕生》一書中用日神阿波羅和酒神狄奧尼索斯的象徵來說明藝術的起源、本質和功用乃至人生的意義。③尼采認爲,希臘藝術的繁榮並非是由於希臘人內心的和諧,反倒是因爲他們內心的痛苦和衝突。他們已經看清了人生的悲劇性質,因而想要從藝術中去尋求救贖。

周國平總結說:“日神和酒神都是植根於人的至深本能,前者是個體的人借外觀的幻覺自我肯定的衝動,後者是個體的人自我否定而復歸世界本體的衝動。”④而相較於日神精神,酒神精神則更能體現一種悲劇的力量,也正是讓悲劇具有感染力的根源。讀者之所以能在悲劇中獲得快感,是因爲悲劇“用一種形而上的慰藉來解脫我們,不管現象如何變化,事物基礎中的生命仍是堅不可摧的和充滿歡樂的。”⑤看悲劇時,“一種形而上的慰藉使我們暫時逃脫事態變遷的紛擾。我們在短促的瞬間真的成爲原始生靈本身,感覺到它的不可遏止的生存慾望和生存快樂。”⑥

生死無常,榮辱變遷,本就是一大悲劇,然而那些脆弱的卻頑強執拗的生命不斷此起彼伏,匯聚成前所未有的力量時,展現的正是一種悲劇的意義與崇高。特洛伊戰爭,赫克托爾戰死殉國,安德洛瑪刻從貴族淪爲戰俘奴隸,受盡欺辱,可謂是無法反抗的命運悲劇,但她的愛與堅強從不曾從她身上熄滅,成爲了黑暗中永恆的光點。就像存在主義代表人物加繆的西西弗神話中的悲劇英雄,他飽受磨難,卻一直堅持故我,藐視神明,仇恨死亡,對生活充滿激情。如果說悲劇之悲是因爲把美好的東西撕碎了給人看,那悲劇真正讓人心旌搖動的便是,當人們面對苦難一無所有隻剩廢墟的時候,也一直不曾絕望的力量。這是血淚乾涸後的超脫和永存的笑容,也是酒神精神的精髓。

這便是悲劇屹立千年而經久不衰的魅力所在。

註釋:

①[法]司湯達.拉辛與莎士比亞[M].上海譯文出版社.

②[古希臘]亞里士多德/[古羅馬]賀拉斯.詩學詩藝.郝久新譯[M].九州出版社,2007:41.

③[德]尼采.悲劇的誕生――尼采美學文選[M].周國平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86:1,3,28,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