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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上海方言的發展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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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上海方言的發展變化

  論文關鍵詞:上海方言 普通話變異 接觸 語言地位 語言認同
  
  論文摘要:
語言是發展變化的,既有歷時變化,又有共時差異;語言不是自給自足的,在語言接觸中會相互影響。上海方言來源廣泛,變化迅速,領先創新,並有向普通話靠攏的趨勢。本文試從語言學角度,依據上海方言的發展進程以及方言和普通話的關係,分析上海方言的發展變化,從而得出如下結論:上海方言在變化,但不會消失,我們應努力營造多語並存,和諧發展的語言。

  引言
  2005年以來,針對社會上種種關於 “上海話要消失”, “孩子說不來上海話”的擔憂,上海輿論界掀起了一股 “保衛上海話”的浪潮——人大委員提交議案建議保護上海的方言,規範滬語,推行滬語;市教委預啓動 “上海方言保護性研究課題”,透過建立上海話語音,以儲存 “原汁原味”的上海話。社會各界專家學者也紛紛就此現象各抒己見。上海文藝出版社副總編輯發表文章“救救上海話”;上海大學語言研究中心主任錢乃榮認爲:“上海閒話能變化,但不能消失,它們富於個性,是上海這座城市文化,歷史,發展的見證。”①同時,另一個聲音也在響起:上海市語會副會長遊汝傑教授認爲: “不必擔心上海話消失,因爲上海話不是一成不變的。”②;“上海人的上海話能力並沒有明顯的減弱……只是其特色因時代的不同而不同了。”③;市教委語言文字處處長孫曉先認爲:“推廣普通話,上海話並不會因此受到擠壓,不需要特別保護。”④種種觀點充斥着輿論界。上海方言需不需要受到保護?推廣普通話和保護上海方言,輿論界究竟何去何從?本文依據上海方言的歷史形成過程分析上海方言本身的特點,並從社會語言學的角度及方言和普通話之間的關係來探究該問題的答案。
  
  一、上海方言的特點
  
  錢乃榮在《上海語言發展史》一書中詳盡地研究了近代以來上海方言的語音、詞彙及語法演變。縱觀上海方言自開埠至今近160年的發展變化,我們發現上海方言有來源廣泛,變化迅速,領先創新並日趨向普通話靠攏的特點。
  (一)借用地方方言現象明顯。
  自開埠以來,外籍大量移入,隨之帶來大量方言土語。上海方言吸收了很多周邊地區如松江、蘇州、寧波、杭州的方言土語。“勿來三”是蘇州話,“莫牢牢”是杭州話,新上海人喜歡說“不要太”(“不要太瀟灑”,“不要太漂亮”等),是將“莫牢牢”譯成了普通話;就連現在被外地人看作上海話標誌的“阿拉”也是地地道道的寧波話。廣泛的語源也使上海方言中產生大量的同義詞,如:北方話中的“餅子”,上海方言就有“大餅,麪餅,晶餅,羌餅”等幾種叫法。
  (二)明末清初華洋雜處產生了大量譯詞、外來詞和洋涇浜語。
  這些詞有的直接音譯入上海方言,如:巧克力,咖啡,沙發, 開司米,磅,水門汀,牛軋;有的意譯,如:火車,飛機,細胞,蜜月,黑板等;有的音譯加意譯:冰淇淋,網吧,迷你裙,蘇打水,霓虹燈,色拉油等;還有先音譯後意譯的,如:telephone—德律風—電話,laser—來塞光—激光。明末清初華洋雜處還產生了一種洋涇浜,如:“混腔勢”其中的腔勢便是由英文的chance轉變而來,還有“瘟生”(one cent),“軋沙丁魚”(sardine)都是洋涇浜在上海方言中留下的痕跡。
  (三)詞彙的都市化。
  隨着上海的都市化進程的不斷加速,大批本土詞彙被書面語通用語詞彙及新生的都市詞彙所替換,如“日頭”,“影戲院”,“寒暑表”分別被“太陽”,“院”和“溫度計”所取代;同時不斷產生花樣繁多的都市流行語,從20世紀初的“出風頭”“拆白黨”到90年代的 “酷,美眉,丁克,掏糨糊”,無不爲上海方言注入新的活力。
  (四)上海方言有着日益向普通話靠攏的趨勢。
  1.方言色彩很濃的詞漸漸向普通話靠攏。如“留聲機——唱機”,“藍印紙——複寫紙”,“自來火——火柴”,“尋——找”,“疑心——懷疑”;
  2.青年中流行“上海普通話”, 將“爲什麼這樣?”說成“爲啥格樣子?”,而不是說“爲啥迭能?”並將“爲”唸作去聲,而不是像以前的上海話念成陽平;
  3.語音上有由白讀音向文讀音發展的趨勢,新近出現的詞或口語中的流行語更傾向於文讀音。如舊上海話中“,”的“祕”讀“bi”,而今青年人愛說“mi”;“行車行船”舊讀“hang”,而今讀“xing”,“味道”的“味”、“眉毛”的“眉”舊讀“mi”,而今“味”讀“wei”,“眉”讀“mei”。
  
  二、社會語言學的解釋
  
  (一)語言不是一成不變的。
  1.語言的歷時變化
  語言從本質上說是一種社會現象,會隨着社會的發展變化而變化,社會語言學家稱這一現象爲語言的變異。社會制度,社會觀念,社會生活的變化都會引起語言的變化;而社會發展速度,人口數目及交際密度也會對語言的'變化速度產生影響。上海方言的變化速度之快在同類中是罕見的。歷史證明,發展速度越快,社會變革越激烈的地方,人們的思維越活躍,語言的創造力會越強,語言也就越有活力。
  2.語言的共時差異
  語言的變異還可表現爲語言的共時差異:即使是同一歷史時期對同一方言的使用也可能會因地因人因場合而異。不同年齡段,所受文化程度不一樣的人羣在使用方言時都會有語音語調甚至詞彙上的差異,如老上海人愛說“邪氣”“交關”(“很”的意思);而年輕人則喜歡用“牢”“赫(瞎)”;土生土長的上海人和其他地區遷入的上海人說話也有一定差異。另外人們根據不同的場合,不同的對象變換使用各種語言或方言,普通話和上海話各司其職,充分體現了對語言的駕馭能力。
  (二)語言不是自給自足的。
  語言是一個開放的系統。對此,語言學家薩丕爾有一個精闢的論斷:“任何一種語言都不可能是自給自足的。”(Sapir 1921:159)社會語言學家認爲,不同的語言或方言相遇時會產生“語言接觸”現象,即在接觸過程中的相互影響,相互滲透;可表現爲語言的借用,雙語多語現象,雙言或多言現象,語碼轉換,有時會形成洋涇浜語和克里奧語(Arnold M. Zwicky 1988:33)。遊汝傑(1999:279)也曾提到:“不同民系之間的文化交流和方言接觸有可能產生方言的借用和模仿現象。”“每一種活着的語言都有充分的吸收功能,會在社會生活必需時吸收新詞彙,也不害怕與其他語言接觸。”(陳原2000:63)在當今前所未有的語言快速接觸中,上海方言必然受到其它語言變體,特別是普通話的影響。
  社會發展靠創新推動,語言在發展中豐富。沒有變化的語言是沒有生命力的語言,註定要被歷史所淘汰。新時期的上海方言是歷史蛻變的結果,是社會發展在語言上打下的烙印,變化不等於退化。各種調查表明上海人的上海話能力並沒有明顯減弱。對於變化中出現的新事物,我們要秉着開放的態度。洋涇浜曾被視爲一種語言污染,但經過時間的洗禮,很多洋涇浜已被吸收進上海方言,我們誰有能 力否認某些新流行語在幾十年,幾百年之後會被編入上海方言志,甚至是普通話教材?上海方言作爲一個歷史悠久的方言羣體,歷經百年鉅變,並廣泛吸收各地方言土語及外國詞彙,表現出慷慨的吸收力,又顯示出本土文化強大的穩定性。我們不能因上海方言的種種變化而擔心它會受冷落甚至被遺忘。
  對於上海方言向普通話靠攏的趨勢,我們也應該有個正確的態度。語言本來就是一個符號系統。符號的特點之一是約定俗成,全民公認。荀子曰:“名無固宜,約之以命,約定俗成謂之宜,異於約謂之不宜;名無固實,約之以命實,約定俗成謂之實名。”說的就是這個道理。語言變化發展是個自我淘汰,自我選擇的過程,有其自身的規律。從語言的發展史看,出於交際的目的,語言具有趨同的需要。當今語言的一個歷史趨勢是向一體化方向發展,如英國國內和美國國內方言差別逐漸減少,標準語的使用日益廣泛,英美兩國英語也在逐步靠攏。可見方言和普通話之間的差距會逐漸縮小是歷史的必然,這種變化本身是社會經濟文化發展的結果,反過來又會大大推動社會的發展。遊汝傑也說過:“方言歷史演變的宏觀取向是劣勢方言向優勢方言靠攏,方言向共同語靠攏。”(1999:275)上海方言的這種變化順應歷史發展潮流,符合語言發展規律,應該被人們樂觀的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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