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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類型》讀書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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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類型》探討了榮格心理學的觀點的看法。《心理類型》讀書札記是小編爲大家帶來的,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心理類型》讀書札記

“一口好牙和一個強健的胃——便是我對你的期待。只要你受得了我的書,我們就一定合得來。”這是尼采給自己的作品打的一個極具挑逗性的廣告,and it works on me! 當初就是因爲在《快樂的科學》封面上看到這句話,才毅然地買下了這本有可能使我“失去食慾”的書。捧回寢室花了一段時間讀完之後,果然三觀盡毀。好在後續讀了一些尼采小傳和心理學知識及時重建,纔沒有釀成大禍。

尼采這個名字大家一定已經很熟悉了,如果要討論他的所有思想,或者與其他哲學家的思想進行比較,已經遠超出筆者的能力了。既然本文的主旨是介紹榮格的思想,那麼我也就可以放心跟隨榮格的文字來呈現他對尼采的理解。好在這裏只提及了尼采的一部早期著作《悲劇的誕生》。

榮格應該屬於他那個時代最懂尼采的一批人當中的一員,他不但從青年時代起就是尼采的忠實讀者,而且能夠理解從尼采的無意識裏生髮出來的那些意象。他對尼采的“瘋”與“不瘋”洞若觀火,能夠區分尼采思想中理性的洞見和非理性的感觸。

這一章榮格寫的語言非常簡練,結構也很緊湊,所以不需要太多的整理,大多數地方直接引用省時省力。對於介紹這本書中的有益的文獻材料這個目的來說,多用原文效果更好。

第一節 尼采略傳

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德國著名的哲學家、文學家,1844年10月15日生於生於普魯士薩克森州勒肯鎮附近洛肯村的一個鄉村牧師家庭。10歲時他就讀於瑙姆堡文科中學,對文學與音樂極感興趣。14歲時,進入普夫達中學。1861年17歲尼采患嚴重疾病,首次出現健康惡化的徵兆,被送回家休養。3月接受基督教的按禮。1864年,尼采和他的朋友杜森(Paul Deussen)進入波恩大學攻讀神學和古典語言學。1869年2月,年僅24歲的尼采被聘爲瑞士巴塞爾大學古典語言學教授。1870年,尼采被聘爲正教授。

1889年,長期不被人理解的尼采據說由於無法忍受長時間的孤獨,在都靈大街上抱住一匹正在受馬伕虐待的馬的脖子,最終失去了理智。1900年8月25日,尼采在魏瑪去世,享年55歲。

我認爲他是現代第一個在哲學層面上嘗試治癒人類心靈痛苦的人。比如他在1882年寫的《快樂的知識》以格言的方式頌揚了生命的快樂,少見的將生命的美學納入了哲學的思考。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那句“上帝死了”,這是尼采後期超人哲學的萌芽。

感興趣的可以去看看《當尼采哭泣》這部電影。影片根據同名小說改編,其中讓布洛伊爾(與弗洛伊德合作研究安娜·O案例的那個精神科醫生)和尼采對話的劇情設定簡直是絕贊,很生動地體現出了尼采哲學獨特的心理學意義。

第二節 太陽神精神和酒神精神

尼采的《悲劇的誕生》跟席勒接近的地方就是它的美學主義和希臘主義傾向。他們兩個也都反對道德審美主義而持一種自然主義的觀點。然而與席勒截然相反的是,尼采並沒有迷信於希臘人的“完整性”,而是從神話和文學作品中看到了希臘人內心深處普遍存在的醜惡、恐懼和虛僞——這一洞見被後來的潛意識理論所證明。

他把希臘人的基本對立稱爲太陽神精神與酒神精神的對立。讓我們來看看一段著名的文字:

“從阿波羅與狄奧尼索斯這兩位藝術之神,我們認識了存在於希臘世界中的巨大對立,認識了阿波羅式造型藝術與非造型的狄奧尼索斯式音樂藝術兩者之間在起源與目的上的巨大對立。這兩種完全不同的衝動並行發展,大體說來它們明顯地對峙着,一方不斷促使另一方獲得新生和強有力的`誕生,以便使它們的對抗能永恆地持續;它們似乎只有一個共同的名稱——‘藝術’——纔可作爲溝通的橋樑;直到最後,憑藉希臘人的‘意志’這個形而上學的奇蹟,它們才得以彼此匹配,兼具太陽神精神與酒神精神的創造性結合最終導致了雅典悲劇的誕生。”

認爲希臘悲劇是“酒神精神和太陽神精神的創造性結合”,這個觀點有些牽強值得商榷。不過兩種精神的對立衝突卻是現實存在的,無論哪個時代的人都能感受到。

尼采繼續描述了兩種精神所產生的衝動的形式:太陽神精神的衝動產生出夢幻的狀態,酒神精神的衝動產生出醉狂的狀態。榮格評述道:“太陽神精神意味着尺度、數量、界限和對一切野蠻與野性之物的馴服。”(p114)而“在狄奧尼索斯(酒神)狀態中,希臘人可以是任何東西,唯獨不是一件‘藝術品’;相反,他們被自己的野蠻性所控制,其個性被剝奪,完全融入他的集體成分中,使他與集體無意識合而爲一。”(p116) 顯然這兩者是直接對立衝突的。站在馴順於文明的阿波羅精神的角度來看,酒神精神的醉狂狀態是本能的釋放,完全是可鄙的;而從酒神精神的角度來看,阿波羅精神的夢幻是一種虛僞的神聖、對生命的損害。

自文明開始以來,人類更多地把酒神精神壓抑在文明理性之下,所以一旦釋放出這種被阻滯的本能慾望,兩種精神就會出現激烈的衝突。這種衝突的劇烈程度是跟之前壓抑的程度成正比的。榮格在第二章就提到了其最嚴重的形式——戰爭和政治殺戮。

讓我們回到書中材料:前面說道,尼采認爲悲劇是兩種精神的結合。榮格對此提出了他的批判。他認爲對希臘人來說,太陽神精神和酒神精神的衝突實質上是一個宗教的問題,而不是審美的問題,因此“現代戲劇在起源上完全是宗教的”。我們知道,在審美狀態中,觀賞者是站在一個超然的角度來凝視或傾聽(當然也有靠聞和嘗的藝術),他自己的狀態是抽離的。這種狀態恰恰逃避了對“我”的思考、體驗和理解。宗教體驗則不同,它強調“我”的整個身心的真正的參與,因而更像是一個能夠作爲“我”的最終歸宿的容器。

結合榮格對席勒和尼采的描述,我們可以看到,他認爲審美主義仍然沒有逃脫某種規定性。人們還是出於理性的考慮而限制了無意識的捲入,使審美顯得只是在問題周圍繞圈子(當然它有助於讓我們意識到問題的存在),而不能觸及內在衝突的解決。當然現代藝術已經開始考慮用各種設定喚起人的無意識內容,使觀賞者的參與和二次創作成爲藝術品的一部分——所以現代藝術具有心理治療或者擾亂的作用,或者看過某件現代藝術品真跡而改變了對人生的看法雲雲,也就不奇怪了。

席勒和早期的尼采之所以選擇從審美這個角度深入思考內在衝突的結局,就是因爲它非常安全,能夠避免深入接觸人生的陰暗面。這與他們的生活經歷密切相關的。

關於“悲劇的誕生”的意義,尼采認爲古希臘悲劇是“文明的希臘人內心諸對立物的和解的象徵”,而榮格認爲這只是一種“美的幻象”,是在以一種使衝突更可控的方式(虛構的戲劇衝突)來僞裝人們在真實生活中不時流露出的野蠻面相。導致尼采早期持有這種觀點的原因與上一章提到的席勒是一樣的——即把自己生命中所未發展的部分視爲通往神性的道路。

隨着尼采的不斷遊歷和思想的漸漸發展成熟,他較之席勒在和解人類內在衝突中向前走了一大步。這在《悲劇的象徵》中只是埋下了一顆種子——也就是他所說的“‘意志’這個形而上學的奇蹟”。榮格認爲這個描述具有“無意識的”這一心理涵義,這一奇蹟的發生“正如自然造物的生長現象一樣,而不是來自任何人類智慧的精心謀劃;它是期盼、信念與希望的果實。”這顆種子後來慢慢發芽,以至於我們看到後期的尼采完全成爲了酒神的門徒——瘋了。

第三節 《悲劇的誕生》涉及的類型問題

尼采在《悲劇的誕生》中所提及的對立與席勒在《美育書簡》中提出的對立是相似的。狄奧尼索斯的醉狂對應着席勒所說的感性本能,也就是“情感-感覺”。太陽神精神對應着席勒所說的形式本能,也就是直覺,它是一種“對美的內在意象的知覺,是對自制和均衡的情感的知覺”。

前面已經說到內傾思維和外傾情感這兩個理性功能的維度,那麼在榮格看來內傾直覺和外傾感覺與理性的維度有什麼不同呢?

這裏涉及一個功能分化的問題。毫無疑問的是,感覺和直覺功能作爲感知功能一定是早於思維和情感功能出現的,隨着接受的資訊增加,同質的資訊傾向於形成特定範疇,再由各種範疇組合成觀念。當然,既存在邏輯觀念,也存在情感觀念。榮格論述道:

“內傾的狀況若成爲習慣,它便會與觀念世界保持一種分化的關係,而習慣化的外傾也會與客觀世界保持着同樣的關係。在尼采的酒神精神與太陽神精神的概念中,根本看不到這種分化。酒神的情感具有感觸性感覺的全然古代的特徵。因此,它不是從本能中抽象和分化出來、而成爲易變(mobile)因素的那種純粹的情感,這種純粹的情感在外傾型中服從於理性的控制,把自己借與了理性,充當理性意志的工具。同樣地,尼采的內傾概念也沒有涉及同觀念純粹的和分化的關係,這種關係脫離了對內在意象的知覺——無論感官決定上的還是創造性生產上的意象——成了一種對純粹的和抽象的形式的沉思。”(p119)

內傾思維是從內傾直覺分化出來的,外傾情感是從外傾感覺分化出來的,正是因爲這種分化才產生出人類理性的適應性。

榮格認爲尼采和席勒的思想吧我們引向了另外兩種心理類型的原則,他們屬於“審美的”類型——這是一種非理性的和準無意識的功能類型。生活經驗告訴我們,在人羣還存在以分化的直覺和感覺本身爲主導功能的一類人,他們常常是天生的音樂家、畫家和舞者。榮格對這兩種功能類型的描述非常的簡潔明瞭:

“直覺者將無意識知覺提升到一種已分化功能的層面,使他能借直覺來實現他與外部世界的適應。他的適應藉助於無意識的指引。這種指引是他透過精細非凡而且敏銳的知覺以及對微弱的意識刺激的詮釋所獲得的。”“這種態度主要透過內在世界的中介來知覺外在世界,有時甚至不惜以犧牲現實爲代價。”

“感覺者在所有方面都與直覺型相反。他幾乎完全依賴於他的感官印象。他的全部心力皆被本能與感覺所定向。因此它完全依賴於外部刺激。”(p120)

最後,我們來說說尼采的性格類型。我們談到過早期的尼采與席勒的相似性,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尼采在他生命早期的性格類型至少是接近席勒的。而在寫作《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的時候的尼采已經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了他的直覺-藝術天才,“他理性的適度與簡潔的缺乏,一般來說正是直覺型的證明(p120)”。 在這種情況下,尼采的功能類型叫做INTJ,這是在人口中佔的比例最少的類型。由於直覺功能的高度分化以及思維在一定程度上的發展,他的感覺和情感功能便處在了一種原始狀態,兩者相結合結形成了狄奧尼索斯式的深層精神。這種精神被它天才的直覺所揭示,造就了他短暫一生的孤獨和偉大。

有些時候,天賦的才能是一柄雙刃劍,尼采最終深陷於他所洞悉的無意識的酒神精神之中。由於健康的原因,他引以爲傲的強大意志在無意識爆發的狂風暴雨中崩潰了,榮格認爲尼采離成功只差了一步。如果尼采發瘋之後在都靈所寫的手稿沒有被燒燬,這對人類來說會是意味着獲得更多的希望,還是更深的絕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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