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建築的適應性改造是一個複雜的城市問題，在功能置換與建築更新的同時，也帶來了城市空間的重塑。文章選取西班牙城市的幾個單體建築改造項目，從空間、行爲、體驗、要素等幾個城市空間設計層面，觀察與分析單體建築的適應性改造如何能激發城市公共空間的魅力復興。
一、引言
上世紀70年代以來，西方大規模的城市擴建和高速的城市化進程開始停止，1990年代後城市更新成爲西方城市當前最重要、最迫切的課題。巴黎、里昂、巴塞羅那等城市公佈的未來城市更新計劃中，提高城市公共空間質量均被作爲核心問題提出。同樣也在上世紀70年代，西方國家投入到現有建築的資金開始逐步超出針對新建築的投資，這意味着舊建築的適應性改造逐步成爲城市更新的重點之一。建築師在面臨舊建築功能更新的同時，已不可迴避已存在的城市問題。因此，大多數處在舊城的建築改造項目變成一個複雜的綜合性問題――建築功能置換與技術選擇的合理性、城市空間活力重塑、文脈延續等等。西班牙城市發展中出現的很多適應性改造項目，提供了綜合性解決問題的典範，爲我國現階段城市發展提供了良好借鑑。
二、城市與建築關係的打破――中介性空間的產生
“中介空間”概念是由荷蘭結構主義大師凡艾克提出的，其實質是指介於建築內部與外部之間的過渡性空間。從城市角度來講，“中介空間”是建築與城市的關係的反映。在傳統的西方城市中，建築相對城市而言自身較爲封閉，建築與建築形成街區、道路及廣場。隨着時代的發展，人們對於空間的訴求越發多樣，建築空間與城市空間的界限也逐漸變得模糊，這個模糊性很多情況下體現在多樣化的中介性空間。而諸多舊城空間，雖在物質層面保留完好，但城市空間卻失去了原有活力。這樣的條件之下， “中介空間”應透過何種方式去介入城市，成爲一個值得思索的問題。
在西班牙的舊建築改造中，建築師通對建築體量的操作，形成一部分“灰空間”去介入城市。這樣的將私有空間公共化的做法，一方面帶來了新的中介性空間，另一方面，也爲建築功能置換的實現提供了保障。位於西班牙馬洛卡島帕瑪爾的Can Ribas羊毛毯廠，於上世紀70年代被廢棄，因此也影響了周邊的城市空間的聯繫性。Jaime J. Ferrer Forés對其進行改造時，將幾個較大的廠房及具備標誌意義的大的煙囪進行保留，作爲新的藝術空間。(圖1、圖2)剩餘幾個沿街的廠房，則保留了其具備年代特色厚石牆、石柱等元素，形成了若干個室外的開敞柱廊空間。這個滲透性的空間帶，實現了場地內部與城市的過渡，同時也加強了兩側的城市空間的聯繫。(圖3、圖4)位於馬德里的凱撒廣場當代藝術中心，是由一座廢舊電廠改造而來的文化空間。建築師赫爾佐格和德梅隆大膽地將建築的一層部分進行掏空，形成了無柱的架空空間，作爲城市活動的發生地。(圖5、圖6)
圖1 Can Ribas工廠改造後沿街空間 圖2 Can Ribas工廠改造後沿街空間
圖3 凱撒廣場當代藝術中心 圖4 凱撒廣場當代藝術中心架空層
三、當今社會狀態下的公共生活設計――行爲與參與的恢復
公共空間是一個行爲的發生器，它能夠包含的行爲的種類與數量，決定了這個空間的公共性及受歡迎的程度。根據行爲而設計的城市公共空間讓人覺得身處室外有事可作、有藉口去停留”。當今社會狀態下的公共生活所需要的公共空間應體現出時代性。一方面，越來越多種類的活動需要放到城市空間進行，如閱讀、集會、廣場舞等;而另一方面，對某些特定行爲的設計或者恢復，可以激發人們的記憶與情感，對於人們閱讀城市及當地文化起到重要引導作用。
在西班牙的舊建築改造中，很多項目透過建築改造的方法獲得中介性城市空間同時，也注重了環境質量的整體提升，爲當今社會狀態下的公衆參與提供了可能性。在萊昂城的火車站房改造項目中，estudioSIC設計機構的建築師將舊的火車站房改造成藝術空間。(圖7)設計着重恢復城市空間應該有的多種公共參與可能。一個更換爲玻璃表皮的`原有建築體量成爲劃分外部城市空間與內部廣場的界限。廣場設計考慮了各種活動的可能，弧形看臺、圓形下沉旱水池上的木道、簡約的條形坐具使人們可以在此散步、休息、聊天、觀景等等。(圖8)在維斯卡爾市的城堡塔樓改造項目中，建築師試圖在介入展覽空間的同時，建立一個由底層盤旋而上的行爲路徑，讓人們重新去記起這座村莊特殊的歷史經歷――一座防禦性的村莊。(圖9、圖10)
四、再生空間媒介作用的發揮――差異性空間體驗的塑造
建築可以作爲一種媒介，透過視覺感受和心理作用，可以讓人們閱讀城市，思考歷史。空間的體驗性的塑造是建築媒介性發揮的一個基本條件。對於空間體驗性的建立，逐漸地從強調對建築形式的視覺體驗過渡到材料對形式的建構所帶來的多元體驗。愉悅的空間體驗本身就是公衆獲得的最直接利益，與此同時，也觸發了人對城市、歷史、文化閱讀與思索。具體到在舊建築改造項目中，舊建築部分與新增建的部分，一個具有古老滄桑的歷史感，一個具有簡約純粹的現代感，常能夠形成一種差異性的空間體驗。
在很多西班牙舊建築改造項目中，建築師小心地介入新的結構與材料進行空間的建構，使再生的中介性空間更具吸引力的同時，引發人們在精神層面獲得感悟。在Can Ribas工廠改造項目中，作爲中介空間的敞廊給人們帶來了全新的體驗――既有石牆與木材的滄桑，又有輕質木構件帶來的簡約與純淨。行走其間，人們能夠感受到歷史的滄桑與未來的活力。(圖3、圖4)位於裏波爾市的La Lira劇場，在一定意義上可以理解爲一個透過單體加建方式獲得城市新空間的實例。設計可以歸結爲一個小橋以及它直通的一個開放劇場空間。即使它在沒有演出的時候，透過舊建築的屋檐和格柵介面的射入光線依然讓人們感受到時光的變遷。
五、多元化公共空間的訴求――生態與景觀要素的介入
傳統的西班牙城市空間並不缺乏生態與景觀要素。在建築改造與城市空間更新的過程中，包含衆多元素的城市空間需要新的生態與景觀介入方式。另一方面，建築與城市空間的設計都需要恰當得運用生態與景觀思維去創造空間。因此，在西班牙很多舊建築改造項目當中，常對空間元素與景觀元素進行整體考慮，使建築與景觀融爲一體。許多景觀要素的運用，不僅符合生態可持續的發展內涵，而且結合了很多當地的人文及藝術情懷。
在凱撒廣場當代藝術中心項目中，圍合前廣場的一個建築立面使用了綠色植被作爲表皮。這樣的做法兼具景觀與生態價值，迎合了活躍性的、藝術性的公共空間特徵。(圖5)在萊昂城的火車站房改造項目中，由於廣場功能性的要求，景觀要素主要體現在屋頂的植被以及廣場上傢俱的佈置，而他們正好分別迎合了坡屋頂的建築形式與水平延展的建築內部空間。景觀語彙與建築語彙的融合，使這個公共空間更加多元。
六、總結與思考
我國正處在城市快速發展時期，追求物質空間快速發展的同時，也面臨着傳統城市空間的瓦解、城市公共空間活力的缺失、城市空間發展不平衡、大量產業建築廢棄等城市問題。一方面，與西方國家將城市空間復興列爲城市更新的重點相比，我國在發展現狀與基本條件上存在一定差距，不能完全照搬。另一方面，面對當下的大量的舊建築改造項目，建築師應認識這將是一個個復興城市公共空間的契機。總之，西班牙的改造項目爲我們提供瞭解決問題的思路，那就是始終將舊建築適應性改造看作一個複雜的城市問題，多個層面的協同思考，相互促進，終會得到城市、建築與人的和諧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