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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重量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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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空間存在於哪裏?這是一個令人困惑的疑問。網絡是一個非物質的、沒有固定場所的空間。這個空間的社區、城堡和路徑都沒有固定的實體。利用鼠標和鍵盤的導航,多數人沿着光纜或者電話線爬入這個空間。輸入網站的名稱如同念出一串神奇的咒語:須臾之間,網絡洞開,豁然開朗――一個奇特的天地顯現了。地球的開疆拓土已經終結,網絡空間突如其來地擴大了人們的活動區域。進入網絡空間,渺小的個人一下子掙脫了地域對於命運的限制。鼠標、鍵盤與屏幕之間,一種新的生存方式不期而至。許多人如此迷戀這種生存方式,以至於開始上癮――這被稱之爲"網絡綜合症"。這種生存方式有一個衆所周知的名稱:上網。

沒有重量的空間

我並沒有誇張其辭――的確,我是從生存方式的意義上談論上網。一方面,網絡空間的生存與地球的衆多角落相差無幾,政治、財富、性愛或者戰爭同樣是網絡空間熱衷的主題;另一方面,網絡空間的生存又是如此奇異,以至於政治、財富、性愛或者戰爭均呈現出一種迥異的形式。

用尼葛洛龐帝的話說,網絡空間是由比特構成的:"比特與原子遵循着完全不同的法則。比特沒有重量";我願意將這句話擴充爲一個概括性的結論:網絡上的生存是一種沒有重量的生存。

物理世界是一個有重量的世界。一塊石頭、一張桌子或者一幢房子之所以各安其位,即是因爲它們的重量。重量已經是這個世界秩序的一部分:重量的差異決定了位置的高低上下。人們無法看到一座紀念碑矗立在一個鞋盒之上――後者承受不了前者的重量。通常,重量與體積成正比。工業社會誕生了許多雄偉的巨型景觀。摩天大樓、巨輪、疾馳的火車、鋼鐵與水泥混合的橋樑,這些巨型景觀的噸位是驚人的。這個意義上可以說,工業社會是一個製造重量的社會。然而,進入網絡空間之後,一切景觀都迅即化爲沒有重量的比特。比特可以複製,移動,或者遠程傳送,就是沒有重量。活動於網絡空間的人物也僅僅是一些沒有身體重量的比特。因爲沒有身體――面容、四肢、骨骼、血肉之軀――的到場,種種個人資訊失去了認證的可能。所以,比爾·蓋茨俏皮地說,上網的時候沒有人知道你是一條狗。

這是一場相當徹底的革命。正如太陽微系統公司的首席科學家比爾·喬伊所說的那樣:"我們正在使各種媒體乃至商業往來數字化。我們欣賞音樂不再需要光盤,看影視節目不再需要錄像帶或數字光盤,看報不再需要新聞紙,買禮物不再需要乘車去商場。這對我們的生活方式有着重要的影響。喬治·卡林曾經幽默地指出,房子是用來擺放物品的,如果沒有那麼多物品,我們就可以在房間裏到處走動。隨着數字化把物品的重量降低到幾乎爲零,我們的生活空間將變得越來越大。"(1)或許人們必須意識到,這種革命已經威脅到傳統社會的種種組織原則。從宮殿、官邸、監獄、海關到子彈、刀刃、服裝、食品,這一切均是相對於有重量的身體而存在。如果個人僅僅是遊走於網絡之上的某些比特,那麼,圍繞宮殿或者子彈而產生的規範和法律必定失效。網絡之上的國境線又在哪裏?什麼能夠嚇住聊天室裏那個大放厥詞的匿名者?不少人發現,網絡空間的自由平等突出地表現爲發言權――這個空間的講壇不再由一批文化精英把持,官銜與財富的數目亦非權威的證明,所有的人都有權力將自己的"帖子"公佈出來。不少網民都有這種體驗:看到自己鍵盤上敲出的文字轉瞬之間發表在聊天室裏,心中驚喜交加。這意味了一種權力的迴歸。然而,如果網絡上的比特可以輕易地追溯到某一個身體,追溯到管理這個身體的所有部門,這種發言的自由還存在嗎?

網絡空間不僅改造了傳統社會的政治結構,並且顛覆了傳統社會的文化結構。1936年的時候,本雅明曾經對藝術作品的機械複製表示了極大的驚歎;然而,如今卻是談論藝術作品電子複製的時候了。本雅明認爲,機械複製廢除了作品的"原真性",作品脫離了獨一無二的時間與空間而成爲複製品。這些作品不再神聖,不再具有宗教式的禮儀意義,作品的展示價值遠遠地超過了膜拜價值。電子複製比機械複製遠爲容易。因此,電子時代的藝術複製品更爲廉價,同時得到了更爲廣泛的傳播。藝術壟斷的解除產生了更爲開放的文化民主。比爾·蓋茨的《未來之路》具體地描述了他的電子複製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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