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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學之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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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學之地位
理學之地位 理學者,世以名宋元明之新儒學,其中程朱一派,後人認爲宋學之正統者也。正統之右不一家,而永嘉之派最露文華,正統之左不一人,而陸王之派最能名世。陸王之派,世所謂心學也,其前則有上蔡,淵源程門,其後則有泰州龍溪,肆爲狂蕩,公認爲野禪矣。程朱深談性理,以爲“如有物焉,得於天而具於心”,(戴震譏詞)然其立說實爲內外二本,其教則兼“尊德性”與“道問學”,尤以後者爲重,故心學對朱氏備致不滿之詞,王文成竟以朱子爲其學問才氣著作所累,復妄造朱子晚年悔悟之說(見《傳習錄》)。

然則清代漢學家自戴震以降攻擊理學者,其最大對象應爲心學,不應爲程朱。然戴氏之捨去陸王力詆程朱則亦有故。王學在明亡後已爲世人所共厭棄,程朱之學在新朝仍爲官學之正宗,王學雖與清代漢學家義極端相反,然宗派式微,可以存而不論,朱學雖在兩端之間,既爲一時上下所宗,故辯難之對象在於此也。雖然,理學心學果於周漢儒學中無所本源,如戴氏所說者歟?

凡言德義事理自內發者,皆心學之一式也。今如尋繹自《孟子》迨《易系》《樂記》《中庸》諸書之說,則知心學之原,上溯孟氏,而《樂記》《中庸》之陳義亦無可能。

夫性理之學,爲得爲失,非本文所論,然戴氏既斥程朱矣,孟子以及《易系》《樂記》《中庸》之作者,又豈能免乎?如必求其“罪人斯得”,則“作俑”者孟子耳。有孟子,而後有《樂記》《中庸》之內本論,有《樂記》《中庸》之內本論,而後有李翱、有陸王、有二程,雖或青出於藍,冰寒於水,其爲一線上之發展則無疑也。孟子以爲“萬物皆備於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又以爲“人之所不學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慮而知者,其良知也。”又以爲“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操則存,舍則亡,凡相倍蓰而無算者,不能盡其才者也。”又以爲“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又以爲“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凡此類者不悉引)凡此皆明言仁義自內而發,天理自心而出,以染外而淪落,不以務外而進德,其純然爲心學,陸王比之差近,雖高談性理之程朱猶不及此,程叔子以爲孟子不可學者此也。戴氏名其書曰《孟子字義疏證》,乃無一語涉及《孟子》字義,復全將《孟子》之思想史上地位認錯,所攻擊者,正是《孟子》之傳,猶去《孟子》之泰甚者也,不亦慎乎?

設爲程朱性氣之論尋其本根,不可不先探漢儒學之源。自孟子創心學之宗,漢儒不能不受其影響,今以書缺有間,蹤跡難詳,然其綱略猶可證也。《樂記》雲,(按《樂記》爲漢儒之作,可以其抄襲《荀子》諸書爲證。)

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於物而動,性之慾也。物至知知,然後好惡形焉。好惡無節於內,知誘於外,不能反躬,天理滅矣。夫物之感人無窮,而人之好惡無節,則是物至而人化物也,人化物也者,滅天理而窮人慾者也。

夫理者,以其本義言之,固所謂“分理,肌理,腠理,文理,條理”也。(參看《孟子字義疏證》第一條)然表德之詞皆起於表質,抽象之詞皆原於具體,以語學之則律論之,不能因理字有此實義遂不能更爲玄義。(玄字之本義亦爲細微,然《老子》書中之玄字,則不能但以細微爲訓。)既曰天理,且對人慾爲言,則其必爲抽象之訓,而超於分理條理之訓矣。必爲“以爲如有物焉”,而非但謂散在萬物之別異矣。故程朱之用理字,與《樂記》相較,雖詞有繁簡,義無殊也。(鄭氏注“天理”雲,“理猶性也”,康成漢儒戴氏所淑,亦未以理爲“分理”也)夫曰不能反躬則天理滅,明天理之在內也。

以爲人生而靜天之性,人化物者滅天理、明義理之皆具於心,而非可散在外物中求之者也。《樂記》所言,明明以天理屬之內,亦以修道之功夫(所謂反躬)屬之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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