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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筆書法的時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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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筆書法是書法藝術百花園中一朵璀璨的奇葩。它的書寫工具包括鋼筆,以墨水爲主要載體,來表現漢字書寫技巧。這是小編給大家帶來的硬筆書法的時代性,一起來看看吧。

硬筆書法的時代性

時代性亦稱時代精神,即在一定歷史時期,許多藝術家在創作活動中所呈現出來的一種主導風格。這種主導風格代表了當時的創作傾向和審美傾向。古往今來的書法家,都是在他們所處的特定時代中從事書法活動的,他們的書法活動必然要受到時代的制約和影響,其書法作品也必然要打上時代的烙印。鋼筆是從外國輸入的,傳到中國不過百來年的歷史。這百年的風風雨雨.硬筆書法也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今天。當我們回眸過去,可以清楚地看到:時代對推動硬筆書法藝術的發展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與此同時,書法家們也反作用於時代,影響一代書風.書法與時代,有着許多微妙的聯繫。

一、依附期

十九世紀末,戊戌變法夭折,受西方思想影響的進步人士,被迫四處流浪,躲避風險,如碑學大師康有爲就逃到日本,利用其書法優勢,竭力宣傳救國良策,試圖東山再起,有的則雲集到相對比較安定繁華的上海、浙江一帶鬻書爲生,他們在一定程度上帶動了各地書法發展。隨着八國聯軍的人侵,資本主義列強滲透我國,閉關自守的對外政策逐步動搖,外國勢力趁機透過各種手段,來達到瓜分中國的野心,伴隨着堅船利炮,一種由鵝毛或鵝毛管轉化而成的蘸水筆傳入我國,因爲它使用便當,在一些場合中,人們便用來替代毛筆書寫記事,但從書法角度看,它要與幾千年歷史的毛筆書法爭一席之地,無疑會引起那些遺老遺少和守舊派人物的反對,它的銷售和使用最初僅見於天津、上海、廣州大城市及沿海口岸,滿足了人們一時對異域書寫工具的新奇感,而並未真正立足。

隨着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爆發,外國勢力忙於歐戰,暫時放鬆了對中國的侵略,中國資產階級、無產階級的力量得以不斷壯大,他們在辛亥革命潮流的影響教化下,革命民主主義思想日漸活躍,引觸了“五四”新文化的爆發,千餘年的科舉制度隨之土崩瓦解,大大解脫了“館閣”書風的束縛,新文藝社團和流派蜂起,一些書法家組織了各種書法藝術社團,進行學術研究.如上海成立了書畫研究會。書法藝術正在悄悄發生變化。這使得硬筆書法藝術嶄露頭角,新文化運動中的作家郁達夫、巴金、胡適、丁玲等大都提供並使用過鋼筆書寫手稿,魯迅也曾在南京和日本的學校積極倡導使用鋼筆寫字,並身體力行,常用鋼筆記事著書。但由於他們“無心成書家”,加之又對傳統書寫工具的依戀和鍾愛,後來仍一直用毛筆,只是在久病臥牀或動作不便時,才偶爾使用鋼筆寫字,這些鋼筆字無論從筆法、字法、章法上看都完全脫胎於毛筆書法,所以20世紀初到三十年代末儘管出現了硬筆書法,仍多依附於毛筆書法,書家都是毛筆書法家,他們基本上不能較好地駕馭鋼筆,充分發揮鋼筆線條的藝術表現力。甚至有些入還不承認鋼筆寫出來的是書法,他們把鋼筆或其它硬質書寫工具,僅僅是作爲一種單純的實用書寫工具。這一時期的硬筆書法呈現出以下幾個特徵:一、毛筆書法痕跡重;二、自然率真;三、粗糙少變化;四、基本上是手札。如“新月派”詩人徐志摩(1896-1931)的硬筆手跡,信手拈來隨意揮灑,線條拙樸遒健,但因是自然流露,看起來有點漫不經心,點畫、字形缺乏變化。又如魯迅先生,他的書法上通篆隸、直攀魏晉,不僅重北碑,且不廢南帖,更傾心於名碑名帖之外的民間碑刻,但他30年代在病中寫給何清(董源)先生的鋼筆短札,仍嫌筆勢缺少照應,特別是第二行、第三行開頭,點畫過於零碎,除“或有”等四處字出現連帶外,其餘之呼應欠佳。至於其他大多數的書法家,隨着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的全面爆發、深入,有的憑手中的硬筆進行正義戰爭的宣傳,積極支援革命,但字跡大多潦潦草草,不成體統。這一時期的硬筆書法,只能是毛筆書法的附庸。

二、萌芽期

1949年7月,在北京召開的中華全國文學藝術工作者第一次代表大會上,政冶報告和郭沫若的《關於新中國文藝運動》的報告,着重強調了團結文藝工作者,文藝爲工農兵服務、爲人民服務的.問題,恰好這時硬筆已由蘸水筆改進爲自來水筆,發生了質的變化,鋼筆主要是美國派克公司生產的“派克筆”,圓珠筆主要是美國雷諾公司生產的“原子筆”,大量暢銷我國,西洋硬筆與中國漢字從此結合,硬筆書法就由少數文人雅士的逸筆餘興而轉變成廣大羣衆的業餘愛好,逐步演繹出中國羣衆性硬筆書法活動的壯闊場面,這時的硬筆書法呈現出以下幾個特徵:一、與毛筆書法逐漸分離,開始萌芽;二、逐漸普及、實用性較強;三、開始注重技巧;四、出現了一些論著。民國時的陳公哲先生率先用鋼筆創作書法藝術作品,特別是1935年出版的《一筆行書千字文》,爲硬筆書法的萌芽奠定了基礎,鄧散木於四十年代編寫的《鋼筆字寫法》,對鋼筆書寫進行了大膽的探索和藝術性嘗試,但技法上採用毛筆的“欲左先右”、“欲下先上”的藏鋒技法。不僅不能滿足快捷、便利的實用需要,而且強求摹仿毛筆技法.在藝術上大大削弱了硬筆書法的藝術個性,因此,未能引起足夠的重視。倒是早在四十年代初就積極倡導硬筆書法的黃若舟先生,於五十年代出版了關於硬筆書法的專著《書通》,從理論上對硬筆書法進行了有益的探索,尤其是他的《漢字書寫法》在實踐上透過對中國漢字結構的梳理,結合傳統毛筆書法特點,找出其中一些有規律性的搭配書寫原則,採用橫寫,加上左右字之間適當的呼應牽連,使學書者可以透過短時間練習,迅速提高書寫速度、掌握字形結構,達到美觀、易識的教學目的,可謂是硬筆書法真正的萌芽。但不可否認,由於黃先生沒能很好地駕馭硬筆,線條柔媚,缺乏力感,字形大小、長短因受法度控制,顯得拘謹不夠自然灑脫,這種極端技巧性的書寫方法,會使書法愛好者路越走越窄,甚至走進死衚衕,因爲行草書不單是“快寫”,還要注意整體作品的韻律,表現現代人豐富的心理感受。應該說黃著不是完整意義上的硬筆書法專論。值得注意的是,黃先生的字到了晚年明顯“醇”、“雅”得多,越看越有魅力,非一般書家所能及。

三、發展期

本世紀七十年代末,浩劫般的“大革命”宣告結束,文藝界重新活躍起來。硬筆書法經過一些人的刻苦探索,逐步復甦,但由於每個人的審美追求不同,硬筆書法發展成兩種不同的道路。一類是以實用爲主要目的,藝術價值大打折扣。隨着高考的恢復,爲了適應千千萬萬人的“應試”需要,迫切需要一本能迅速掌握書寫技巧的基礎型的硬筆字帖。龐中華的《談談學寫鋼筆字》無疑敲開了中國現代硬筆書法藝術的大門,龐著以實用爲根本,美觀、通俗爲支點,創造出秀美、工穩、整齊的字型,既符合經過“文革”磨鍊的人們的審美觀念,又在很大程度上迎合了人們實用的目的,集觀賞性、藝術性、實用性於一體,成爲民衆易爲接受的通俗書風。作品中“露鋒”起、收筆法,爲硬筆書法技法的普及、發展起到了指導性的作用。但由於龐先生對毛筆書法藝術深入不夠,其書也缺乏足夠的藝術內涵,過多的瘦硬、規整與平正,流露出“匠氣”。除比較適合於初學者外,其它如單調的筆畫,整齊的排列.一般大小的字形等,很難把書者的情感有機地融人作品中、透過線條很好地表現出來。另一類以人爲中心,既重視傳統技法,更探求意境的高遠。沈鴻根先生就給了我們很好的答案。他的硬筆書法,於晉唐楷書、二王行草.用功最勤,將晉唐嚴謹的法度、清新雅臻的韻味融入簡潔、明快、細勁、爽利的鋼筆字之中,不斷探索和錘鍊,因而楷書多蘊魏晉法度,雄勁厚重;行草書重氣勢,線條剛健,勁挺恢宏,特別是作品布白匠心獨具,形成了自家風格。因而吸引了大批的追隨者。但他的作品豪放有餘而缺少一點含蓄,行草雖似大洋狂瀾滔滔不絕,但狂放中顯霸氣.探索性作品可能由於過於反叛而顯浮躁,耐不住推敲。

四、壯大期

當今社會,知識爆炸、資訊爆炸、觀念爆炸,硬筆書法也在爆炸中開了花,呈現出一派大好景象。主要標誌是:從事硬筆書法的人數衆多,各級協會林立,活動頻繁,流派紛呈,報刊雜誌、字帖大量涌現,各種筆型層出不窮。種種跡象表明,目前的硬筆書壇,正逐漸壯大。有的透過硬筆書法進行交流活動的同時,也想獲得一份精神上的享受。他們往往不帶任何功利目的,對結果看得較淡,所以藝術深度不夠。另一些人則把名利看得過重,以加入權威性協會或參展、獲獎爲最終目的,一旦如願便不思進取。只有少數人憑着虔誠的心,把硬筆書法作爲終身追求的目標,經過他們的執着追求,成爲真正的硬筆書法家。這樣的書家本身即是有較高水平的毛筆書法家,他們透過硬筆工具表現能力、性格及其技法的研究與運用,成功地將毛筆書法的功力和創作方法嫁接到硬筆書法的創作中來,在創作形式、方法及表現上顯得內涵豐富,藝術情趣濃厚,具有強烈的創新意識,藝術品味較高。如浙江的王正良、王冬齡,北京的田英章,山西的武壘,黑龍江的何昌貴,江西的邱振中,廣州的曹寶麟等。這幅王冬齡的行草書,用未經任何加工過的普通鋼筆所書,整體上給人的感覺是豪放不羈、大氣淋漓、極具動感,作品因字塑形,行氣通暢,節奏感強烈,音樂感豐富.似一首優美的曲子。不難看出,王先生在用鋼筆創作時,心中感覺到的仍是他的毛筆。仍然是他所熟悉的帶有自己強烈個性的線條。還有一批硬筆書法家,他們從毛筆書法中汲取創作技巧,彌補硬筆書法在發展期內藝術表現方面的不足與貧乏,努力擺脫實用,達到較高的藝術水準。如浙江謝非墨、許曉俊.新疆的趙彥良等。有“獲獎專業戶”之稱的謝非墨,主張用筆爲上,對筆性理解相當深刻。他使用依金筆和美工筆進行創造,能恰當地利用筆的彈性把書寫力度控制在一定的區間內而不至於讓書寫出來的線條單薄而失去豐富的美感,猶如使用毛筆時不用盡毫去書寫,隨着筆畫輕重起伏變化,字跡墨色也存在相應的濃淡、輕重等層次變化。同時又善於把碑刻上的異體字或同字異寫法引入,增添了作品的觀賞層次。章法上則採用縱有列、橫無行的形式,不失瀟灑靈動、古雅清新,令人回味無窮。除以上兩種類型的硬筆家,再就是對現代藝術各門類進行全方位、深層次探涉的開拓者,他們所從事的活動、接觸交流的思想都是超前的,作品從形式構成深層意識都有了前瞻性,如遼寧的董文,江西的譚振飛等。譚振飛93年在江西《硬筆書法通訊》上發表的一幅題爲《雨中樓羣》的作品,就是借鑑和吸收了現代先鋒藝術如現代繪畫、現代建築、音樂等。作者首先從現代拼貼畫中吸取創作靈感,分別在兩頁紙上寫下了邱振中的那富有激情的詩句:“你拍打,瘋狂地拍打……風暴!風暴!風暴!風暴!”,然後一正一反拼貼起來,構成一幅作品,作品左右兩邊有大片的不同層次的空白,筆畫都在拼貼線的兩旁運動,極具探索精神。

五、展望

對未來的硬筆書法,我們無法做出肯定的判斷,但可以想象:隨着人們生活節奏的進一步加快,WTO的加入,對外交流的進一步加深,高考規模的不斷擴大,網絡資訊的日益成熟,各種先進仿真術的出現,以及種種思潮的介入,人的思想觀念、精神追求與審美情趣將會不斷更新,與我們的精神世界聯繫在一起的硬筆書法必將在文化中重新崛起。它將被賦予新的內涵,由表現傳統文人式的學識修養轉向表現現代人複雜深刻的生活體驗。古典式創作與鑑賞能力的漫長培養過程會遭到節奏極快的現代生活的衝擊,但純粹傳統風格的硬筆書法作品仍會繼續存在。不過,它所具有的是一種古典藝術式樣的“文物”性質,而更多的是動用各種書寫工具和書法技巧,透過空間和時間的陳述,拓展人們對硬筆書法藝術在時間長度和空間跨度的視野,超越傳統,超越自我,爲人們提供一類特殊視覺藝術的抽象作品。我們期待的硬筆書法正是這樣一種真正意義上的現代視覺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