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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陽》讀書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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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個感性的人。這部分我似乎經常改變。

《裸陽》讀書筆記

看電影的時候,由於視覺、聽覺上受到雙重刺激,而眼前人類的面孔和其他特徵極爲明顯,再加上情感豐富的配樂,因電影而落淚是時常發生的。看漫畫的時候,少了配樂,但精妙的分鏡和翻頁帶來的轉折懸念感,也兩度引我垂淚。

但是因小說而哭泣,而哀傷,這倒是頭一次。

也不知是因爲,我喜愛的小說皆有宏大的背景,不以刻畫人物爲主,而重在表現時代與歷史感,還是小說這種媒介不能以畫面方式直觀呈現場景,所以自行構建畫面的過程中,情感的影響力隨之減弱,總之,寫在紙上的純粹的文字更不容易打動我。

但是這次是例外。這個故事如此之長,這段友誼如此之長,永生之人與短命之人的訣別,竟是這般的——充滿痛苦。

真正讀書之前,我對丹尼爾·奧利瓦(讓我們省去那個“機”字吧)早已略有耳聞。雖說僅限於他長得很帥,且和以利亞·貝萊有牢不可破的情誼——我可沒武斷地將這種感情歸類爲“友情”,請注意——但這兩點,和他默默守護人類兩億年的功績相比,我認爲同樣重要。

對於貝萊,丹尼爾並非一直是“丹尼爾”:“它”原先只是“機·丹尼爾”,一個機器人,一個不具備生命和感情的……物件。他厭惡他,懷疑他,不能忍受機·丹尼爾比他優秀這個事實;“那種東西?住在我家?!”是他的反應。

在《裸陽》中,貝萊與丹尼爾重聚。初次見面貝萊就已激動的無以言表——上一秒還對這個“太空族”萬分不屑與冷漠,下一秒看清來者後,就幾乎忍不住要和對方熱情相擁、做出一切“老友久別重逢後會做的瘋狂舉動”——有那麼一瞬,竟然還萌生了作者稱爲“金蘭之愛”的情感。他卻還是控制住自己,提醒着自己,丹尼爾只是個機器人,我不能像對人類那般對他。然而,這個念頭也不是那麼根深蒂固。與丹尼爾共事的模式似乎與原來大相徑庭:他有時還是對丹尼爾的過度保護欲感到生氣,有時還是將他使喚來使喚去,而當他利用機器人“只講邏輯不講理”的.缺點成功制住丹尼爾的時候,更是因此沾沾自喜。但有一樣東西卻變了——在《裸陽》中,凡是第三人稱提及機器人·丹尼爾·奧利瓦,一律沒有使用在上一部裏絕不會落掉的那個“機”字。

是丹尼爾,不是機·丹尼爾。

我深信這是作者有意爲之,以展現貝萊在種種經歷後的改變,爲他在人類——地球人——殖民太空事業中作出的貢獻埋下伏筆。然而,本質上,這是貝萊對丹尼爾的“金蘭之愛”的體現;他將他當做朋友,而不是一個隨時可能替換掉自己的、該死的機器。

對於一個身邊有文森·巴瑞特這樣鮮活例子、還深知集體農莊的令人作嘔的地球人來說,這是多麼大的改變!一開始,貝萊甚至討厭吉斯卡,只因爲吉斯卡讓他想到,丹尼爾也是個機器人,也只是個機器人。

“機”字代表了不平等,代表了隔閡,代表了厭棄;這些,在提及丹尼爾的時候,統統不要。

他因爲見不到丹尼爾而黯然傷神;他對丹尼爾的珍視超過他與嘉蒂婭的情感,甚至甚於父子親情;他強撐着最後一口氣,只爲了臨死前能見到丹尼爾那鮮有表情的面孔、聽到他那幾無波動的聲音——耶和華啊!多年前的以利亞·貝萊一定會這麼說,耶和華啊!他——不對,是它——只不過是個機器人!

但不是這樣。貝萊願爲丹尼爾履行“第一法則”的內容,而他可曾對其他人有過類似的情感?他用最後的氣力開導丹尼爾,寧願自己孤獨的在黑暗中走完一生,也不願丹尼爾,因爲對他的死亡束手無策,而受到傷害。

“不管是不是真人,你在我心中,永遠有特殊的地位。”

那是真正的友情嗎?我無從得知。最初,說不定,只是第一法則要求機·丹尼爾對貝萊的友誼回以同等的熱情;但隨着兩人共處的時間持續增長,我願意相信,丹尼爾已經將貝萊當做了他的“以利亞老友”——不再是“夥伴”,不只是那種兩人在空間層面的相伴;而是“老友”,那種自內心深處產生的感情,那種不因空間或時間而易、與機器人三大法則全然無關的精神層面的羈絆。

以利亞·貝萊,讓丹尼爾·奧利瓦超脫出正子徑路的數學,讓一個機器人有了情感。

而過了兩百年,丹尼爾·奧利瓦還是不願忘記他。

而過了兩萬年,丹尼爾·奧利瓦還是沒有忘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