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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青春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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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姐是媽媽心中永遠的痛,每次提及心裏便會泛起苦澀的潮水。

姐姐青春徵文

小時候,一次我在河邊瘋玩了一中午,興沖沖地跨進家門,就先向廚房奔去,可是眼前的一切讓我驚呆了,我看見媽媽坐在竈臺前,一手拉着風箱,一手攬着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兩人都哭得淚人似的,我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媽媽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把我叫到跟前說:“來,叫姐姐”,我用兒童的眼光細細打量着這個瘦瘦的姐姐,她看上去十二三歲的樣子,垂着兩條黑亮的長辮子,一副清秀的臉龐,整齊的流海下,閃着一雙亮亮的黑眸子,真像是以前生命中見過的一樣,是那樣的自然親切。也就是從這個時候,姐姐開始走進我的生活,成爲了我生命裏最溫柔細軟的記憶。

晚上,媽媽給姐姐縫補衣服袖子,在她們的啜泣聲裏,我聽到姐姐嗔怨地說道:“幾個孩子,爲什麼偏偏要把我送出去”。媽媽輕輕地嘆了口氣,“媽也是沒有辦法呀”,媽媽混濁地眼淚撲簌簌地落在她手中的針線活上。

後來有一次,媽媽給我們講道:“你姐姐出生的那年,奶奶去逝,一場大病差點奪走了媽媽的生命,媽媽從此沒了奶水,在那個物資匱乏的時代,奶粉要托熟人從縣城裏高價購買,姐姐時常餓得哇哇大哭,正當全家人無計可施的時候,鄰村的胡姨媽剛添了一個小孩,就好心地收留了姐姐。”

胡姨媽不只在生活上對姐姐照顧得很好,更讓我家人感動的是她從不限制姐姐來我們家。姐姐平日裏在她家,偶爾也會來我們家,每年的寒暑假,姐姐也會在我們家住上一段時間。從此,我的生命裏多了這個叫姐姐的角色。

和姐姐相處的日子,童年彷彿像黑白的底片逐漸鋪開了繽紛的色彩。平日裏姐姐一來到我們家就幫媽媽做家務,還指導我的學習,在週末暖暖的陽光裏,我在院子裏寫作業,她拿着一本書就坐在我的身邊,我幾乎能聞到她幽幽的髮香,她一邊看書一邊用手溫柔地撫過我的頭,指導我寫字應該注意坐姿,怎麼抓筆,怎麼安排每個漢字的結構,指出作業中存在的一些問題。平日裏姐姐還帶着我一起去河邊打草,領着我在瓜園裏捉知了,給我講許多我未曾聽過“阿拉丁神燈”那樣的希臘小故事,我驚異於姐姐會有那麼多豐富的見聞,有了姐姐的陪伴,給了可影響我一生的人生啓蒙,留下了可供回憶的幸福童年,當然,這其中也有憂傷的片斷。

記得有一次,我和村裏的一幫小夥伴正玩耍的高興,姐姐叫我回家,那個帶頭的小子說:“那來的野女子,給我滾回你村去。”我生氣地回到:“不許你說我姐姐”,那個小子繼續說:“就是野女子,怎麼了”,我揮起拳頭一拳把那小子的鼻子揍開了花,他們一夥立即衝上來圍攻我,姐姐跑過來把我攬入懷裏,那些拳頭便雨點般地砸在了她的身上,而我被她緊緊地摟在懷裏,如同風雨中的小鳥找到了避雨的屋檐。“姐姐,我不許他們這樣說你。”姐說“回吧,咱們回吧”。我不知道姐姐被罵時究竟是一種怎樣的痛,她緊緊攥我的手顫抖着,眼中掠過一絲從未有過的'傷感。

姐姐十八歲那年,由於雙方家裏條件都不好,考上高中卻再也沒有了上學的機會,姐姐和同村的未嫁的姑娘們一起來到鎮上的一家工廠打工,因爲她有文化,成了廠裏的檢驗員,每月的工資比那些人的都高。之後我便很少能見到她,有時我回到家會看到她給爹媽送來的點心,還有給我的糖果。她打工的那年春節,給我捎了一雙那時讓所有同學都羨慕不已的回力牌運動鞋。

第二年,姐姐沒有像村裏的那些姑娘們一樣繼續打工,而是選擇了離開,用她打工攢來的錢,去了西安一家縫紉學校學習縫紉技術,也就是那年,姐的一個舉動足以讓我一生刻骨銘心。那時哥哥上大學,我要上高中,拮据的家境讓爹媽一籌莫展。我給家人和姐說我不要讀書了,姐姐知道後,風塵僕僕地從遠方趕了回來,說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我輟學了,一天後她剪掉了自己那雙黑亮的大辮子,給我送來200元錢,並告訴我一定要好好讀書纔能有出息。我心疼姐姐,眼中噙着傷心的淚水,姐姐卻笑着逗我,“弟,你看,姐剪了短髮是不是更好看呀,”然後她搖搖我的頭,用命令的口氣教訓道,“男孩子怎麼老是有這麼多眼淚,不許哭”。

兩年後,她學完縫紉的那年,姐結婚了,她的新家我去過,低矮的土牆掩着一片單扇開的木門,後邊是六間廈子土木結構的房子。我說:“姐,怎麼找這麼一家人?”姐說:“沒事,日子在人過,你哥人勤快,厚道,又有手藝,這將來呀,日子差不了。”

後來,姐夫在外打工,姐在家裏辦起縫紉加工點。那年我去她家,一臺縫紉機,一臺鎖邊機,上邊架着粗大的線輪,周圍的架板上是布料和各種半成品的衣服,頭頂掛着的則是各種已做好的衣服。第二天早上,窗外還是漆黑的天幕,一片繁星,姐就開始起牀,我說:“姐,你起這麼早?才四點多。”她說:“快過年了,做衣服的人特別多,沒事弟,你再睡會”。我又回到裏屋,躺在牀上,聽着屋外縫紉機發出整齊而密集的嘀嗒聲,時歇時驟,如同欣賞一首動聽的歌謠,我想像着一塊塊布料在姐的手下,有節奏地推過縫紉機,在姐的手下神奇般地變成了一件件華美的服飾,如天上飄過五彩的雲朵。那天臨走時,姐叫住我,朝我的手裏塞了一卷零錢,我瞭解姐姐執拗的性格,便不再推辭,她叮囑我說:“在學校好好讀書,別再和別人打架。”

村前的小河依舊流淌,日子如水一般流過。現在我和哥哥都在外地工作,姐離爸媽最近,隔在差五地回到爸媽的身邊,給爸媽和胡姨娘送點好吃的,媽媽去年大病,也是姐日夜守在身邊。她時常會給我和哥哥打電話,問問我們的工作近況,說家裏一切都好,不用我們操心。媽給我在電話裏說:“哎,你兄弟倆在外工作,你姐來得最勤,我和你爸都是享你姐的福哩。”

今年,我回到老家,專程去看望姐姐。姐在鎮上開一家布飾店,姐夫忙着在外搞裝修,她們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姐姐和姐夫透過自己的勤苦創業,給家裏蓋起了兩層的小洋樓,建築面積足有三百多個平方,那天,豔陽當空,院子裏月季花開得正豔,還有許多叫不上名怒放的盆栽,小院裏一片生機盎然。襯得小樓高端大氣,屋裏裝修精美溫馨,各種現代化的電器一應俱全。姐給我包了我愛吃的蓮菜肉餃子,又做了幾道涼菜,特意給我開啟了一瓶酒,斟滿兩小酒杯,如同她美滿的生活。

姐說:“弟,來,乾杯。”我舉杯,她一飲而盡,臉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