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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敦儒詞中酒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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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敦儒詞中酒意象
【論文關鍵詞】朱敦儒;酒;意象

  【論文摘要】朱敦儒是南北宋之交著名的詞人之一,其詞集《樵歌》中多處提及“酒”這一物象。由於詞人南奔前後心態隨着他的生活環境和人生經歷的變化而發生了很大的改變。面對同樣的“酒”,寫下了不同情懷的詞作。本文從有關酒的詞作中入手,研究其詞風格特點及其詞作中營造的意象。 
   
      
  朱敦儒,字希真,號巖壑。人稱巖壑老人、洛陽遺民、伊川老人、洛川先生、少室山人等。有詞集《樵歌》流傳於世。處於南北宋之交的朱敦儒遊走於隱逸生活和宦海生涯之間,幾經沉浮。生活的苦難早已把一個放蕩不羈的風流才子打磨成一個性格軟弱的衰翁。然而詞人數年的漂泊流浪生活也給了他豐富的生活閱歷,而且成爲他創作的源泉。 
  有着悠久歷史的中國茶道,也只有酒能夠與之平分秋色。翻開古今中外文學典籍,沒有比酒更富有文化魅力和韻味的實物,這自然取決於酒對人體生理所產生的特殊的作用。酒在人類的審美活動中具有了其他物品無法取代的重要地位。酒能夠使人產生一種遠離和超越現實束縛,獲得一種暫時的完全自由的快感和美感。因此在文學的審美活動中有關酒的內容十分豐富。朱敦儒在其《樵歌》中的很多詞作裏描寫了在酒的文化氛圍裏,他瀟灑、堅強、多情、豐富的鮮明個性,並借用酒遠離現實,逃避現實的意象。 
   
  一、漂泊零落醉異鄉 
   
  南宋統治者的軟弱無能,政治局勢的風雨漂零和戰爭的殘酷,讓朱敦儒度過了長達七年的零落漂泊生涯。如《鵲橋仙·康州同子權兄弟飲梅花下》: 
  竹西散策,花陰團作,可恨來遲幾日。披香不覺玉壺空,破酒面、飛紅半溼。悲歌醉舞,九人而已,總是天涯倦客。東風吹淚故園春,問我輩,何時去得。 
  數年的顛沛流離生活,讓貴公子朱敦儒的詞風一改往日的瀟灑與疏狂。“披香不覺玉壺空,破酒面、飛紅半溼。”栩栩如生地刻畫了一幅畫面:詞人的身上落滿了花瓣,花香縈繞,卻渾然不知酒壺早已經空了。落花飛落在酒上劃開了酒面,落花也沾溼了自己。“酒面浮花應是喜,歌眉斂黛不關愁。”這裏表達的是借酒澆愁愁更愁的情形。“總是天涯倦客”,一個“倦”字把南奔一路的艱辛、不易表現得淋漓盡致。甘醇的美酒已盡,孤身漂流異鄉的生命卻像明滅不定的孤燈,在悽風苦雨中散發着微弱的光芒。詞人也只能“悲歌醉舞”了。 
  如《木蘭花慢》:“嘆故苑花空,春遊夢冷,萬斛堆愁”與“吾曹鏡中看取,且狂歌載酒古揚州。休把霜髯老眼,等閒清淚空流。”詞人宣泄在酒中的是山河破碎,異地零落的悲情,懷戀故國舊家的哀情。又如《蘇幕遮》: 
  酒臺空,歌扇去。獨倚危樓,無限傷心處。芳草連天雲薄暮。故國山河,一陣黃梅雨。有奇才,無用處。壯節飄零,受盡人間苦。欲指虛無問徵路。回首風雲,未忍辭明主。 
  往日太平盛世的情形和今夕國破家亡的現實在詞人心中泛起無限傷感。詞人雖空有一腔報國熱誠,卻無用武之地,這更讓詞人悲憤交加。故鄉是每個遊子心中最爲牽掛的地方,如《長相思》: 
  海雲黃,橘洲霜,如箭灘石似羊。溪船十丈長。人難量,水難量,過險方知著甚忙。歸休老醉鄉。 
  詞中描寫的異鄉的海、雲、霜、石、船使人情懷故土。異鄉的“人難量,水難量,過險方知著甚忙”,更使人感受到異地的艱難與險惡。在飽嘗異鄉淪落作客的孤獨滋味,酒成了慰籍他心靈的唯一良藥。“歸休老醉鄉”也只有在酒中他才能暫時地感受到家鄉的味道。又如《採桑子》中“安排芳醞,報答秋光。書短歌長,紅燭黃花夜未央。”本篇是詞人南奔至湖南恰逢重陽佳節時作。詞人剛剛病好,飲酒連夕。身在異鄉每逢佳節思鄉之情愈加強烈,唯有殘酒斷香安慰一顆無所歸依的心。 
  這類以酒爲媒介,傾訴詞人內心的苦衷的詞比比皆是。如《柳梢青》: 
  紅分翠別,宿酒半醒,徵鞍將發。樓外殘鍾,帳前殘燭,牀邊殘月。想伊繡枕無眠,記行客如今去也。心下難拼,眼前難覓,口頭難說。 
  全詞以“紅分翠別”起頭,分別的意味躍然紙上。昨晚喝的酒還沒有醒,就要騎馬起程。南奔的生活殘酷而悲涼,沒有片刻安定。“殘鍾”、“殘燭”、“殘月”呼應着下片的“難拼”、“難覓”、“難說”,現實的悲涼和往日的甜蜜在詞人心中引起了強烈的`衝突。詞人早已經是“未語淚先流”,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心中無限的悲愴、傷感與淒涼。 
  漂泊零落一杯酒,寄寓的是無處安頓的生命淒涼、悲哀的嘆息和渴望迴歸的強烈呼喚,既具有時代的廣泛性和厚重性,又獨具詞人的飄零哀愁。[二、歸隱恬淡酒做伴 
   
  紹興十六年朱敦儒因爲發表抗金言論而被彈劾罷官。在他罷官引退後沒有絲毫沮喪失落之感,反而呈現出魚歸江湖,鳥入山林般的欣喜自適之情。如《朝中措》: 
  先生筇杖是生涯,挑月更擔花。把住都是無憎愛,放行總是煙霞。飄然攜去,旗亭問酒,蕭寺尋茶。恰是黃鸝無定,不知飛到誰家。 
  詞人不留戀紅塵俗世,努力在大自然中尋覓生命的真諦。喝酒、品茶滿足過着挑月擔花的日子。愛恨都像過眼煙雲般消逝。又如《蘇幕遮》雲: 
  瘦仙人,窮活計。不養丹砂,不肯參同契。兩頓家餐三覺睡。閉著門兒,不管人閒事。又經年,知幾歲。老屋穿空,幸有天遮蔽。不飲香醪常似醉。白鶴飛來,笑我顛顛地。 
  詞人在“瘦”、“窮”清苦的生活中,抱着飢即食,困即眠,天當被子地當牀的豁達心態。功名、富貴、青史留名都被詞人拒於門外。酒不醉人人自醉,樂在其中。世人笑他太瘋癲他笑世人太癡狂。如在《減字木蘭花》中,詞人寫到: 
  無人請我,我自鋪氈松下坐。酌酒裁詩,調弄梅花作侍兒。心歡易醉,明月飛來花下睡。醉舞誰知,花滿紗巾月滿杯。 
  遠離官場的詞人早已經厭倦了衆人相擁,卻無一知己相伴的勾心鬥角的生活。獨自鋪氈松下坐,調弄梅花,詩酒做伴好一幅愜意、平淡的生活畫面。又見《點絳脣》中: 
  綠徑朱闌,暖煙晴日春來早。自家亭沼,不問人尋討。攜酒提籃,兒女相隨到。風光好,醉攲紗帽,索共梅花笑。 
  綠徑、朱闌、暖煙、晴日、早來的春無不透出平淡生活的美好。“攜酒提籃,兒女相隨到”其樂融融的生活場景,讓人羨慕。又如《減字木蘭花》: 
  斫魚作鮓,酒面開啟香可醡。相喚同來。草草杯盤飲幾杯。浮生虛假,昨日梅花今日謝。不醉何爲,從古英雄總是癡。 
  和《水調歌頭》中雲“水精盤,鱸魚膾,點新橙。鵝黃酒軟,纖手傳觥任頻斟。”詞人都描寫了色香味美的佳餚,讓讀者也忍不住垂涎三尺。淺斟幾杯美酒,人生得意須盡歡。詞人過着隨意自適、無拘無束的生活,瀟灑自得。在兩首《好事近》中: 
  漁父長身來,只共釣竿相識。隨意轉船回棹,似飛空無跡。蘆花開落任浮生,長醉是良策。昨夜一江風雨,都不曾聽得。 
  搖首出紅塵,醒醉更無時節。活計綠蓑青笠,慣披霜衝雪。晚來風定調絲閒,上下是新月。千里水天一色,看孤鴻明滅。 
  詞人塑造了一個典型的隱士形象。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漁父,披霜衝雪,以美酒爲摯友,划船釣魚,與塵世告別,看孤鴻明滅,任蘆花飄落。筆者認爲或許這種漁父的生活並不是詞人生活的真實寫照,但是詞人在漁父身上寄託了他爲之嚮往的自由自在的生活理想。《好事近》的另外兩首: 
  失卻故山雲,索手指空爲客。蓴菜鱸魚留我,住鴛鴦湖側。偶然添滿舊葫蘆,小醉度朝夕。吹笛月波樓下,有何人相識。 
  我不是神仙,不會煉丹燒藥。只是愛閒湛酒,畏浮名拘束。種成桃李一園花,真處怕人覺。受用現前活計,且行歌行樂。 
  前首《雲韶集》評:想落塵外,仙乎,仙乎。雖然詞人在詞中寫道“我不是神仙”但他的詞卻充滿了仙人味道,而他的隱居生活也像神仙般悠然淡泊,令人嚮往。 
  詞人品酒,愛酒。酒陪伴詞人走過了漂泊落拓的一生。 
   
  【參考文獻】 
  [1][宋]朱敦儒著. 鄧子勉校注. 樵歌[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 
  [2][元]脫脫等. 宋史[M]. 北京:中華書局,1977. 
  [3]楊海明. 唐宋詞史[M]. 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