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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馬格里特繪畫的怪誕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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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摘要:怪誕是與優美、崇高、悲劇、滑稽並列的審美形態,由醜惡和滑稽兩種成分融合而成,以極端反常化爲構成方式,既可怕又與好笑是接受反應。馬格里特最重要的怪誕特色,表現在將物理距離最近心理距離最遠的兩物對接,以美惡製造恐怖,以形象圖解哲思,人物表情動作缺失等四方面。

論馬格里特繪畫的怪誕特色

關鍵詞:馬格里特 怪誕 特色

怪誕是與優美、崇高、悲劇、滑稽並列的審美形態,由醜惡和滑稽兩種成分融合而成,醜惡是融合的內容,滑稽是融合的形式;以極端反常化爲構成方式,即用最熟悉的構成最陌生的,最美善的構成最醜惡的,最簡直的構成最智慧的,最乏味的構成最有趣的 ,最現實的構成最超現實的,最非人的構成最人體的;進入欣賞領域後,最典型的接受反應是害怕與好笑共生,驚駭與快活混雜。(1)怪誕是馬格里特藝術最重要的美學特色,本文嘗試以怪誕理論對他的繪畫進行解讀。

馬格里特(1898—1967)是比利時偉大的超現實主義畫家,被美國著名藝術評論家羅伯特·休斯稱爲“二十世紀中具有最卓越的想象力的人之一”,(2)他的怪誕繪畫就因爲表現了天下最神奇的想象而獨樹一幟。由於他的畫題材簡約主題突出,創意充滿神奇的智慧之光,哲理上的高位概括性,都很容易誘發人們的創作思路,因而成爲大衆藝術、流行藝術、時尚藝術、前衛藝術的靈感來源。許多與他的原創似是而非的作品充斥各種傳媒,人們見多了模仿品,反而覺得他本身平淡無奇了,如同卓別林用假姓名參加模仿他的表演比賽,評委給的分數竟然沒有假卓別林們高一樣。不過,一旦將錯置的時空恢復原位,最早誕生的馬格里特作品的新奇特異怪一下子就會顯露出來。

一、物距最近心距最遠兩物對接

馬格里特怪誕藝術的第一個特色,是將物理距離最近心理距離最遠的兩物對接在一起。

馬格里特運用這種方法創造出許多舉世驚歎的傑作,最著名的有鞋子上長着腳趾的《紅模型》,裙子上長着乳房的《貴婦客廳裏的哲學》,和以身爲臉的《蹂躪》。

人除了睡覺外腳上都穿鞋子,腳和鞋子緊貼在一起的時間超過人生的二分之一,是物理距離最近。人類雖然已有幾千年的穿鞋史,但除了知道腳與鞋子能凍結在一起,世界上還沒有人見過甚至無人想過,鞋子這種死物會與人的活腳生長成一個生命體,所以心理距離又是最遠。當馬格里特開天闢地第一個把它們長爲一體時,就成爲物距最近心距最遠的兩物對接,就成爲人類藝術最智慧最天才最奇妙的作品之一。同樣的,人類衣服的功能之一是遮羞,女人的衣服遮着乳部,衣服與乳房的物理距離最近,但誰也不會想到乳房會長到衣服上,衣服與乳房的心理距離又最遠。當馬格里特將乳房長到衣裙上時,也同樣成爲人類的天才藝術。人的腦袋緊連着胴體,頭部與胴體物距最近。現實中人的腦袋掉了之後,人絕對不會再存活下去,當然也就不會有人想到以人身去代償頭部的功能,因而頭部與胴體心距又最遠。雖然中國古代神話中出現過被殺掉腦袋後以乳爲眼以臍爲嘴繼續作戰的刑天,在公元三到四世紀也曾有印度奇聞中的 “沒有頭而臉在胸前的列烏曼形象盛傳歐洲,(3)但沒有證據證明馬格里特受了這些它們的啓發。馬格里特用乳房當眼睛、肚臍當鼻子、會陰當嘴巴的怪誕形象也達到了人類藝術奇特的最高水平。

從馬格里特作品的實際情況來看,所謂物理距離最近,就是現實生活中相互接觸得最緊貼,人們最爲熟悉最爲了解的兩物關係。所謂心理距離最遠,就是人的想象根本聯繫不起來的兩物關係。研究馬格里特的著名學者蓋伯利克在討論馬格里特怪誕畫構成方式的轉變時寫道:在馬格里特看來,“每樣東西都和另一樣東西聯結在一起,即使是在平常的經驗裏亦然,因此得去發掘這種理性的、又不爲人所熟知的關聯:……這種發掘讓他把圖畫當成問題來解決,使他有系統搜尋和物體有顯著關聯的心理或形態上的證據,這證據會產生出物體單方面不可改變的詩般意義。因此,馬格里特在他的第二階段不再把相異的東西並列一處,而這是超現實主義者典型的作法;現在他要探索物體間被隱藏起來的關聯性——鞋子跟腳的關係,風景跟圖畫的關係,或女性臉孔和女性軀體的關係。就這一點而言,馬格里特發展出一套他自己的方法論。”(4)我認爲,馬格里特的這套方法論可以概括爲物理距離最近心理距離最遠兩物之對接。

馬格里特運用物理距離最近心理距離最遠兩物對接的構想方式,創造出了許多舉世歎爲觀止的奇妙藝術,除了以上舉到的外, 葉子鳥、石頭衣裳、老幼換臉、腦後長臉等畫也是這種方法最典型地運用。

《痛苦的滋味》一畫中出現了一叢綠色的植物葉片,在綠葉中間直立着一隻綠色的鳥,它只有鳥的外形,身體完全是綠葉構造,在它的胸部有一條只有綠葉上纔有的毛毛蟲正在吃它的身體,吃出了樹葉纔會有的那種空洞。《媚藥》的畫面上只有一件西式上裝,它很厚,也很重,衣服的布料上呈現出只有石頭材料被雕刻打磨後纔會有的空洞、隙紋。這顯然是一件石頭衣裝。鳥總是在綠葉中出沒,並居住在樹叢中。人穿着衣裝在石頭中間活動的時候多了,人的衣服與石頭接觸相連也是常有的事。因而,鳥與樹葉,衣服與石頭是物距最近的事物,但人的心智何曾將它們劃過等號?等到馬格里特將它們的形體合一後,我們才真正體會到了它們離開人的聯想是何等的遙遠。

對物距最近心距最遠兩物直截了當進行對接的例子,除了自然事物外還有人體。第一眼看到《精確思維》時,讀者會覺得那是母親抱着一個嬰兒,但仔細察看,卻發現這個母親長着嬰兒的腦袋和胖臉蛋,而懷中的嬰兒,雖然光着身子小手小腳,卻長着成年女人的臉膛和濃厚的金色燙髮。很明顯畫家畫的是母嬰,只不過將她們的腦臉進行了對換。媽媽抱孩子臉對着臉身貼身,是人類最熟悉最親切最永恆的母嬰視覺圖像,物距上最近心距上卻最遠,沒有天才的反向思維能力,誰也想不出互換腦袋的樣子。

《透明的房子》比《精確思維》缺少生活氣息,讓人感到是某種理念的圖解。一個男人背對着觀衆,在他的後腦上開着一個洞口,裏面清晰地露出了這個人的面孔。這種驚人的構思,也來自於腦袋前面的臉和腦袋後面的腦勺在空間上的接近和心距上的遙遠,這兩種對象的置換因其奇特性與震撼性,直到60多年後的今天還爲時尚藝術所模仿。如國外和國內都出現過在人的腦後製作人像圖形的髮型,白色的頭皮將黑髮構成的人像清晰地凸顯出來。

馬格里特還有一些作品,雖然構思的邏輯沒有這些作品清晰明確,但還是遵循着物距最近心距最遠兩物對接的總原則。比如天空雨人、手臂沉入牆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