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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經典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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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親去世已經三年了,隨着時間的推移,我越發的思念他。他活着的時候我總以爲他是座不倒的大山,然而當他真的走了,我才猛然發覺他只不過是一片弱不禁風的秋葉。

父親經典日誌

父親一生都沒過上好日子,更可以說不堪回首,剛結過婚他就隨母親去母親孃家村子上安家落戶了,這一決定使他大半生都在受人欺負。因爲離開原籍,他就成了單名小姓,農村人很看重家族勢力,無依無靠的父親真可謂處處受氣,步步艱難。村子雖然不大,卻很複雜,五色洋人俱全。父親經常被人誣陷算計,更有挑撥離間、添油加醋、煽風點火、撒石鬥雞的人,也有聰的人歪歪嘴,愚昧的人就來鬧事,這就叫“能狗使着笨狗咬”。

父親在這種處境里拉扯我們兄弟姐妹六人,其中的苦楚常人是難以想象的,他在這個小小的村子裏艱難過活,有時還被強人毆打。有一次父親被幾個人圍攻,圍攻者邊打邊喊:“小耿打人了,救命啊!小耿殺人了,快來人啊……”

這聲音傳得很遠,異常刺耳。等母親和大哥、二哥趕過去,只見父親被那一家人揪着頭髮按在地上沒頭沒臉的暴打。母親把那一家人拉開,父親回來後我們看到他的嘴鼻都被打得鮮血直流,頭髮被拔掉了一大撮,上衣已撕破得不成樣子,全身都青一塊紫一塊滿身都是泥。

父親臉色發紫,兩條腿一直在顫抖。看到他被人打得這樣,我們又無能爲力,我們幾個兄弟就站了一排傷心的哭泣,我們哭着說:“父親,我們搬回老家吧,我們搬回老家吧!”而那殘暴的一家子正在那邊狂吼:“下回再搞他就給我往死裏打,老子還沒打夠,跟老子對抗我把你一家老小都除掉”。

那吼聲真得異常刺耳,父親的耐力巨大,他從不認輸,也不曾向人低過頭,更不曾逃避過,他把敵人對他的一切所作所爲看得很正常,“因爲人家的目的就是要攆我們一家走嘛,我偏不順他們的心”,這是父親說過的一句話。

有時父親實在忍無可忍就半夜起來,披個棉衣坐在月下抽菸,一根接一根默不作聲,一連抽掉兩包煙。他之所以受人欺凌而毫無辦法,都因爲我們幾個小孩的拖累,要不然憑他的剛強,他會饒得了那些人嗎?父親選擇了退讓,爲了孩子們他等於是自廢武功,被動忍受,那些欺辱他的人更加得意了。他們的目的就是把我家攆回原籍,平分我家的承包地。

父親在那裏煎熬着,他的唯一的盼頭就是希望我們早日長大,而等我們長大了又成了家,該是他老人家享福的時候了。他這個苦命的人卻又生病了,這一病就是七年之久,無法治癒。病痛折磨得他整夜不能安睡,真的是生不如死,並且最終奪走了他的生命。

我與父親最後一次見面是在二零一一年春節,我們是因爲過年纔回家的。父親抓住這一機會,用他那哀求的語氣對我說:“老四,我這病能治好啊!我聽廣播裏說,正骨膏和藥丸治我這病包治包好,內服外貼包治包好……”

父親反覆的說着。我心裏想七年了,哪裏還能治好呢?但爲了不傷他的心我就說:“收音機裏廣的肯定管用,我年初三去合肥給你買”。父親怕我們過了年都走了,含着淚說:“不行,就明天去合肥買,你把我的病瞧好了,我最起碼能給你們看看家帶帶小孩呀!”

停了一會,他又接着說:“你們兄弟五個每人再拿伍佰元錢,這次再瞧不好,我就冥服了,我死了也怪不到你們了,就當給我試一試吧!”也難怪父親用這樣的哀求似的`語言,因爲久病牀前無孝子,七年的治療,我猜他自己也想放棄了。

看着牀上那隻剩個骨頭架子的父親還抱有一線希望,我們做兒子的又怎能不心疼呢?我對父親說:“你放心吧,明天我就到合肥去買,但我不知道在哪裏賣的”,父親立即從牀頭拿出個小紙條遞給我說:“我早就叫小孩把地址記下來了,就在合肥市五里墩某大藥房出售,現在正在做活動,買五送二,過了時間就不送了,要抓緊去”。

我第二天冒着大雪到合肥,從明光路汽車站打了個的到那個大藥房去買了一千九百多元一個療程的內服黑藥丸和外貼的正骨膏。下午回來剛進門還沒來得及打掉身上的雪花,父親就迫不及待的像見到了救星一樣,叫我趕快倒水讓他服藥,他的眼睛顯得格外精神,真的是喜出望外,我知道他已經等我很久了。

我一面給他服藥,一面給他讀說明書。那說明書把那藥描繪的神采飛揚、合情合理,甚至有起死回生的功能。我起勁地讀着,父親寧神地聽着,眼裏充滿了希望充滿了喜悅,我們兩都有一個共同的心態,但願這藥能起作用。

沒想到那次卻是永別,半年後當我再次回家,他已靜靜地躺在水晶棺裏。我們來不及悲傷許久,就到處張羅他的後事,給所有的親戚打電話。第二天親友們從四面八方趕來,吹喇叭演出的人也來了,家裏家外到處是白雲一樣的孝衫。

喧囂熱鬧了兩天之後,父親終於入土爲安了,我們也有時間去收拾他老人家的遺物,一件件都觸目傷情,物是人非,我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心酸難抑不能自制,我彷彿又看到了他揹着我的女兒去放鵝;彷彿又看到他把我們掉在桌上的菜挾到自己的碗裏吃掉.

彷彿又看到他坐在竈前爲我們燒飯;彷彿又看到他蜷縮在牀上等待他的兒子們回來看他。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哭了整整三個小時,我多想再叫一聲父親,可沒人答應了。我多想再盡一點做兒子的孝心,可父親已不在了。我多想讓他吃我帶回來的美食,但那已不可能了。三年後,我寫了一首《追憶父親》的小詩,不知還能不能聊表兒子的一片寸草之心。

七十七載如雨如風,灑下回憶萬千重。

抓不住你的衣角,只見那枯草搖曳樹枝動。

七十七載一場夢,夢醒還似在夢中。

哪裏還有你的身影,恰似那秋葉凋零也從容。

你在天堂窮不窮,清明紙錢寄東風。

縱使天地兩相隔,親人總能再重逢。

我想用這首詩來寄託我對父親的追思,希望他能在天堂得到一點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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