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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我抓緊我桐華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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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我抓緊我桐華原著

【第1章 盤問】

車載廣播放着舒緩的情歌,張宇的聲音,滄桑卻柔情萬種。

我死死繃住面部表情,認真開車,緊緊追着面前黑色賓利,完全沒把歌聽進去。榮城一如其名,熱鬧而繁榮。現在晚上七點多,華燈初上,車來車往,正是堵車的好時機。

因此我的有意跟蹤,在前面開車的陳雋眼裏應該是普通的擁擠。

我咬緊下脣,摸着方向盤的手心滲着汗,時時有打滑的危險。

前面的車終於停了,我當即猛踩油門,不管路況會發生什麼樣的**。過程中我咬得下脣出血,腳和手沒有鬆勁。“砰”的一聲,我撞上猛地撞上膨脹的安全氣囊,渾身在劇烈的晃盪中陣痛。

一時間,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車什麼情況。

我的車失控了,一直在移動,一陣陣的撞擊聲在我耳邊炸開。我繼續咬着血淋淋的下脣,提醒自己清醒,可我的視線模糊了,愈發濃重的血腥味提醒我。我傷的,也許不輕。

我恍惚間看見白譽京的車幾乎是安然無恙,憤怒不已,卻再沒有力氣阻止我的車撞上護欄。

再受重擊,我徹底失去意識。

醒來後,我躺在白森森一片瀰漫消毒水的病房。我沒失憶,我記得很清楚,我要去撞白譽京,結果我不僅沒成功,還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躺在醫院裏。

我嘗試着動動手,除了痠麻和入目青腫的手背,並無其他大礙。我摸了摸臉,就碰到一塊小紗布,反倒是腿,裹着厚重的石膏吊着。我按了鈴,我必須找個醫生或者護士問問我什麼情況。

收回手,我感覺到有點吃力,繼續躺着,等人來。

寂靜的病房裏突然響起忽遠忽近的腳步聲,很快嘎吱一聲,門開了。我擡眸看去,沒想到,被我召喚來的不是穿白大褂的醫生,而是穿着筆挺制服的警察。

他緩緩走近我,很年輕,卻繃着臉跟我打官腔:“周小姐,實在不好意思打擾您恢復,但是我必須調查清楚。那場車禍,是您蓄謀爲之還是意外。”

“意外。”我回答,艱難地想要起身,最後我用獨屬於女性的柔軟目光望向他,“警察同志,你可以把我把牀頭搖上一點嗎?”

受了觸動吧,他的臉動了動,走向我,扶着我,幫我搖牀。

我勉強能看清他的表情,說着編好的謊言:“我不認識我前面的車主,您可以把他叫來和我對峙;而且,我有間歇性精神病,猛踩油門的瞬間,我僅僅是發病了。”

警察坐在我面前,打量我:“如果您有病,您不應該開車。”

我找到我牀頭櫃的包,翻出william的駕駛證,開啟給他看,慘笑:“您知道,我有病,我丈夫根本攔不住我。我現在可以喊我丈夫來看我,順便帶着我的病例來跟您解釋一下嗎?”

“您打吧。”警察大概看我狀況慘烈,嘆氣,說完起身出門。

我打給william,簡單說了個大概。警察出門後,醫生和護士緊隨而盡,做檢查,叮囑這叮囑那。我聽得漫不經心,只知道,我除了需要腿傷嚴重,其他無礙。

醫生讓我放下牀躺平了休息,我堅持要半坐着。因爲我預料到,白譽京一定會來。警察會相信william帶來的病例,可白譽京只會信他自己。

果不其然,安靜了沒多久的病房,再次響起了腳步聲。

我盯着病房,要隆重迎接讓我恨了五年的大仇人白譽京。

走近我的他,衣冠楚楚且波瀾不驚。我很是挫敗——我要撞死他,結果我躺在病牀上他卻安然無恙,甚至連衣服都沒起褶皺。不過我面上的表情是滴水不漏的惶恐,帶點茫然地望着他。

他的氣息離我越來越近,像是一張無形的網,把我逼得窒息。

“你是誰?”他的聲音和他的目光一樣冰冷。

我吃力地回答:“周淼淼。”我屏住呼吸,手抓住被子,緊張糅雜着恨意。

他的目光具有侵略性,把我渾身掃視了個遍,我以爲他還有後話。結果,他在把我的緊張吊到極致後,轉身離去。

我緊繃的神經頓時鬆懈,看着滿手的汗跡,我自嘲而笑。

☆、【第2章 噩夢】

第2章 噩夢

又是那場噩夢。

白譽京重重壓在我身上,赤紅着雙目,大力撕扯我的衣服,我無力反抗,卻始終苦苦哀求:“放開我!求求你,讓我走……”

他不過爲了泄憤,粗魯地壓制我,“都爬上我的牀了,現在裝什麼裝?”

……隨後湮沒我的是我無助和痛苦,乃至,絕望。

被眼前的黑暗壓得窒息,我猛地睜眼,我靠在開啟的《夜鶯與玫瑰》上。遮陽傘擋去了大多灼熱的光線,我還是覺得有點熱。

那場噩夢,折磨了我五年,不管我小憩還是晚上睡覺,永遠擺脫不了。

正在發愣,稚嫩的聲音由遠及近:“淼淼,你怎麼還在發呆,陳小姐到處找你呢。”

我回頭一看,是徐儼儼。理了理壓亂了的劉海,我把書合好放進包裏:“我馬上去。”

徐儼儼和我都是陳璇的助理,陳璇是白譽京的情人。我接近她,就是爲了引起白譽京的注意力。我養完傷後,用一件衣服得到了陳璇的青眼。她順利和白譽京約會後,我主動請纓,她意外痛快答應給我一個月試用期。

因爲我保姆式的照顧和永遠解她燃眉之急的plan B,她比較倚重我。

現在陳璇正在慢慢失去白譽京,在我的鼓勵和建議下,她還在垂死掙扎。

比如今天,在我的建議下,陳璇要在白譽京送她的空中花園裏的拱形門上跳舞,以此取悅白譽京。

“周淼淼,你幫我上去跳着試試,我選個最美的角度,再看看拱門的承受度。”陳璇看見我表現得很親熱,當即把我拉到身邊,指着裝飾成藤條的拱形門。

“好。”我半點沒猶豫。

我移過附近的木椅,踩上去,藉助木椅的高度,攀上那些“藤條”:堅硬,冰冷。在william五年的訓練下,我做這些事早就行雲流水。但我必須做得艱難,這樣能表示出我對她的用心,她會更願意相信我。

我攀爬的動作並不具有美感,但晚上陳璇會在黑暗之中做這些。她展露給白譽京的,只有美。

顫巍巍站上拱形門時,我低頭躲避過分刺眼的陽光的同時問她:“陳小姐,您要我跳什麼?”

陳璇擡手遮擋陽光,微微仰頭和我對視:“美的,劇烈的。”

陳璇是個脾氣特別不好的大明星,人緣差極。現在身處私人領地,穿着便服,花草環繞的她,看着難得的清新可人。可惜,她的心腸依舊不好。她根本不在意,我摔下來殘了或者怎麼樣。

我自嘲而笑,我比她更不在意。支撐我走過五年的,是仇恨,不是活着。

搜刮腦子裏的舞蹈動作,我極盡所能,跳動着。腳下的“藤條”紋絲不動,它們足夠堅固,不會被我壓垮。轉圈的瞬間,我看到白譽京走來,剎那間我以爲是幻覺。我旋即來了個後仰,看清了。我不知道爲什麼他會提前來,但我懂得把握機會。

因爲拐角的緣故,陳璇還看不到。爲了他多看我一眼,我故意腳底打滑。剎那之間腳脫離依附,我騰空的同時,整顆心顫抖——無論我做了多大的準備,我都畏懼死亡。在陳璇的尖叫聲中,我努力伸手去抓住拱門。

陳璇不停尖叫,過了幾秒,她扭頭去喊別人幫忙。而我,被手心滲出的汗害慘了——我在極度慌張中抓住了僵硬的鋼材,最終在滑膩中什麼也抓不住了。

除了雙手護住後腦勺順勢後仰,我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失重了一會兒後,我直直摔在木質地板上。

“砰”,剎那之間,我感覺我的手要脫臼腰要震斷腿要折烈。然而我忍着,睜眼的剎那,我如願看到了白譽京處變不驚的臉。

“周淼淼?”他居高臨下地俯視我,手插在褲袋,並沒有扶我的意思。

☆、【第3章 夜場】

時隔一個多月,他第二次見我,就能喊出我的名字,記性真不錯。

雖然他幫我擋了大部分陽光,但我仍然不舒服地眯了眯眼。我仍處在陣痛中,虛弱出聲:“你能扶我起來嗎?”說完,我又立即咬脣,寧願咬出血也不想示弱喊痛。

他倏忽半蹲,更近距離地打量我全身,輕慢的表情,像是在品味我的痛苦。

我等得心跳加速,忍了很久,還是要求助:在他的目光下,我度秒如年。

在我出聲之前,他輕輕開口:“敢摔不敢起?精神病人?”

話裏的諷刺意味很濃,我想他在懷疑我。

最痛的瞬間過去了,我鬆開牙齒:“在我丈夫的努力下,我的病好了,我現在要出來工作貼補家用。我以爲事情過去了,你不會跟我斤斤計較。”

他依然在審視我。

我突然很痛,胸口起伏變大。一瞬間,我又緊張得不行,心口膨脹着什麼東西,我快承受不住了。

“譽京?”好在,陳璇驚訝不忘柔媚的聲音拯救了我。

聽到錯亂的腳步聲後,我鬆了口氣,徐儼儼快跑中扶起了我,陳璇抓住機會,百般纏住白譽京。

被徐儼儼扶着走,我再次後知後覺地感到渾身散架式的刺骨疼痛。管他們好不好呢,我現在要躺在牀上好好休息一個下午。

走到拐角處,我突然停了腳步,倚着徐儼儼,偏頭看了眼。

應該是白譽京授意,陳璇已經站在拱門上蹁躚起舞。陽光給她做燈光效果,我一時間看得癡了。陳璇任性、大牌,可外形和跳舞功底,都是無可指責的好。

“淼淼,你怎麼不走了?”徐儼儼拉不動我,順着我的目光看去,“別說,陳小姐站在上面跳舞,還真好看。嗯,就好像在刀尖上跳舞,有種禁忌的美感。”

“嗯。”我應了聲,正想收回目光,不期然撞上白譽京滿是審視的眸子。我一驚,很快艱難朝他扯起笑容。隨後,我轉回頭,拉了拉仍沉浸中的徐儼儼,“儼儼,走吧。”

“噢噢。”徐儼儼應聲,小心攙着我轉彎,徹底把二人世界留給陳璇和白譽京。

陳璇應該重新吸引白譽京的興致,因爲她對我態度很好,給了我半天假。

我的確很難受,沒有推辭,先打的去了醫院。謝天謝地,我一路僵坐在座椅上,終於在醫院碰到一個溫柔的醫生替我處理了。

醫生是個年輕男人,對我噓寒問暖,生怕下手重了。如果我還是當年的我,我還會很感動,如今,我全都冷眼待之。t

背上是重災區,我趴在牀上任他處置。他捲起我的衣服,我背上猛地一涼。他立即給我檢查、塗藥,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我起身的時候只覺得不太痛了,反倒是他,臉詭異地紅着。

我不深究,拿好藥物,謝完醫生就回到林舒的住處。

林舒是五年前唯一幫我的年輕律師,現在成了茗橙會所的進階小姐。同樣被命運折辱,我和她惺惺相惜,互相取暖。我這次回榮城,哪個舊人都沒敢去見,但是我和林舒住在一起。

我回去時,林舒盤腿坐在沙發上,盯着擱在茶几上的筆記本,時不時敲着鍵盤。

“淼淼,你提前回來了,正好準備一下。”林舒沒有擡眼看我,不過說得輕柔。

我拖着痠麻的身體,坐到她斜對面的單人沙發,把藥往茶几上一扔,問:“今晚?”

“淼淼,這次是好機會,上次有個雛在黑暗中和他zuoai。他應該滿意,今晚他會來,已經給張姐電話了。淼淼,你今晚去替那個雛兒,可以嗎?”她的目光停留在塑料袋上一會,“藥?你受傷了?”

我搖搖頭:“小事,我先休息會,晚上就去。”

我坐了會,林舒一直盯着電腦,沒再理我。我覺得無趣,闌珊上樓,趴在牀上給小新打了電話,迷迷糊糊就在稚嫩的童音裏睡着了。

“淼淼,醒醒。”林舒柔軟的手推醒了我,我睡眼朦朧間去洗漱。等我梳洗完,意識到我一覺睡到晚上了,不再耽誤,跟着林舒,赴茗橙的夜場。

☆、【第4章 窒息】

我原本可以直接賣身,可惜我的第一次當年就被白譽京奪走了,因此不得不用此下策。張姐從林舒手中接過我時,還感嘆了番:“小周,你各方面條件可一點不比小盛差。”

林舒沒有多停留,她要去赴她的戰場。

而我,被張姐領到專門留給白譽京的房間,張姐交代幾聲就走了。

走進浴室,我開啟燈,先在浴缸裏放水。在一片堂皇之中,我走到鏡子面前,緩緩脫下自己的衣服。我看着鏡子中雪白的軀體,腦子裏拂過很多不好記憶。

等我脫完,浴缸還很空,我拿起細長的煙,點燃。頃刻,熱氣氤氳的浴室,又添了霧氣。

滴答滴答的水聲,在我耳邊循環。

水差不多滿上了,我扔了菸蒂,走到浴缸旁,踏進溫熱的水裏,直直將自己沉沒。

腦子處於放空狀態,我浸泡在水裏,猶如一具浮屍。

半享受半沉思,我洗完了澡,只用短短的浴巾圍住自己,不穿內衣,直接躺在牀上。

我在黑暗中屏住呼吸,等着白譽京“臨幸”。可我覺得,我比古代的妃子還要可悲。

白天我折騰得很累,等待的過程中,我幾次差點睡過去,每驚醒一次,我就從牀頭櫃摸手機看一次時間。

零點。

我看着手機上的時間,睏意再次來襲——白譽京難道在玩茗橙,根本不需要特殊服務?

在我懷疑的瞬間,門口傳來輕微的落鎖聲。我趕緊將手機鎖屏,扔回牀頭櫃,整了整空調被,躺平了。

我什麼都看不見,只有憑耳朵去感知。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在牀尾停了。頓時傳來一陣竜窣聲,我屏住呼吸全身緊繃,等待他覆身而上。

結果他沒有,他的腳步聲又隨之遠去,拐彎——他應該要洗澡。

果不其然,在一陣細碎的聲音後,我聽到了水流聲。

我準備了五年,william其實想再讓我留在英國。可是我等不了,我沒經過william的同意,藉着堵車、精神病的名頭撞了白譽京。結果我除了吃虧還是吃虧,現實讓我聽william的:不可急進,按計劃一步步來。

比如這一步,身體勾引。

現在躺着預謀色誘,我特別看不起自己,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我必須要這個男人體會蝕骨之痛,而且遠勝於我當年!

等水流聲停止,他的腳步聲再次逼近,我愈發緊張。畢竟黑暗,只是矇蔽了白譽京的眼睛,他如此鐵腕的男人,真的會不知道我不是那個雛兒小盛?

我正在思慮,身上驟然變得輕飄飄,他扯了蓋住我的被子。被子一角緩緩從我的面板上擦過,引起我的顫慄,就好像,是他的手在輕撫我的身體。

猛地,男人的氣息逼近。時隔五年,我再次和他近距離接觸。這次的他沒有酒氣,而是菸草的味道,辛辣,逼人。我被他死死壓住,卻忍不住顫抖。

他一如當初不知道憐香惜玉,動作粗魯。

明明在黑暗中,我卻陡生暴露在男人視線下的羞恥感。

扯了我被子後,他沒有立即開始,我不知道他在幹什麼。我知道時,他吞噬般吻着我的鎖骨。

我意外的同時驚歎他口舌間的技巧——果然是榮城女人營營追求的白譽京,歷女無數。

深諳男人不喜歡僵如死屍的女人的理,我沒有驚訝很久。我很快動情,嘴裏呢喃,擡手撫上他的後背,隨着他啃噬的節奏撫摸他的後背。

他穿過我的後背,大概想要尋找更好的位置,微帶薄繭的手指卻按痛了我的傷口。

我低呼出聲,剎那我的脣被他的包裹。

侵略性、暗示性都很明顯的吻,我的手依舊在他的背上各處遊移,甚至下滑至他的臀線。我很快入戲,表現得尤爲期待。

他的手突然抽出,我以爲他會扯走我的浴巾,結果沒有。他的手徘徊在我的鎖骨處——他似乎特別偏愛我的鎖骨。我一分神,他就吻得急切,可以說是咬,大概在懲罰我。我感知到了,旋即回吻,全身心投入。

吻到後來,呼吸粗重、情動連連,我的脖子突然被他死死扼住。

我以爲他是調情,等了幾分鐘,他掐住我脖子的雙手力道卻越來越大,直把我逼得窒息。

☆、【第5章 分寸】

他要殺了我,但我不能有半點反抗。

抱着必死的心,我咬着牙,雙手掐着牀墊,妄圖轉移注意力。

死扛了一段時間,我嚐到嘴裏濃濃的血腥味,不能呼吸,神思遊離。對死亡的恐懼,驅使我擡手,覆上他因爲用力而堅硬的手臂。

我碰到他胳膊的瞬間,他鬆開了我,他的面板從我手心滑過。我的手僵在半空,大腦空白了會才用手輕撫被他死死扼住的地方,大口大口呼吸。

與此同時,我聽到“啪嗒”一聲,他開啟了牀頭櫃上的檯燈。

幽幽暗暗的光,把他照得更加難測。

“白先生?”我不想太被動,說出的話卻是沙啞變音的,難聽到刺耳。

他表情沒有波瀾,單手撐着胸膛,依舊是壓迫性地覆蓋着我:“怕死?”

比之我的聲音,他低沉微卷的問話簡直是天籟。

“怕。”我柔軟而回,因爲喉嚨痛,我說話很輕,“我以爲,剛剛是客人的特殊趣味。我並不知道,客人是您。也不知道,您想掐死我。”

“周淼淼,怕死就要知道分寸。”他看着我的眼睛,很輕很輕地說了這句話。說話間,他的手更是探上我後背上的傷,輕輕摩挲。

我身體繃得更緊,因爲我預感他的手隨時會變成利刃。

“白先生,因爲您有錢您不用擔心您每天睜眼,日子是不是還過得下去。我的丈夫爲了治我的病,爲了處理我惹出來各種各樣的麻煩——比如上次發病撞了你——早就欠了鉅額債務。”我擡眼掃了眼白譽京,他正淡淡看我,除了手在我身上示威性地碰觸,倒是洗耳恭聽的模樣。

受了鼓舞,我咳了咳緩解不適,繼續道:“我好不容易病好了,我卻看到我的丈夫爲了還債每天勞累,擔驚受怕,在我面前又要演得無所謂。我真的想爲他分憂。陳小姐的佣金很高而且穩定,但是我不夠。這裏來錢快,何況您,比陳小姐出手更闊綽,不是嗎?”

說到最後一句,我都不清楚我有沒有攔住話裏的譏諷。

“所以,你頂着盛旖旎的名頭,是覺得我喜歡雛兒?”白譽京順着我的話頭,拋給我一個問題。

“白先生英明。”他問得尤其諷刺,顯然沒多大相信我編好的謊話,可我只能演下去。

“你錯了,我不喜歡。”白譽京說話的同時擡手關燈。

再次陷入一片漆黑,我調整了番後,再次發問:“爲什麼?”

回答我的是他來勢洶洶的吻,和他對話太緊張,我反倒覺得這樣更輕鬆。因而,我的手柔順地撫上他,回吻,當着婊、子。這一次,他沒有任何猶豫,前戲,高、潮,循環,結束。

“支票上的錢,比盛旖旎的酬金多一倍。”事後,他在黑暗中起身,和我交談,“因爲你放蕩。”

我累得渾身溼透,半點不想動,笑得肆意:“謝謝白先生。”

他又去洗澡了,我躺着閉眼,不自覺滾落幾滴眼淚。我快速擡手拭去,告訴自己什麼都不要去想。

william不是我的丈夫,從沒碰過我,我的浪蕩,全都拜白譽京所賜。

白譽京洗完澡就離開了,走之前留給我一句意味深長的“再見”。

☆、【第6章 尖叫】

我當然不會留宿茗橙,白譽京走後沒多久,我也回了林舒家。

病假只有半天,昨天晚上我才被白譽京折騰得半死不活,今天一大早,我又立馬趕去工作地點圍着陳璇團團轉。

賑災義演開始前,我陪着陳璇在休息室試裝。

“周淼淼,你覺得我這樣可以嗎?”陳璇站在全身鏡前,旋着身子自我欣賞的同時不忘問我。

“陳小姐,很好看。”我恭維着。

陳璇得意一笑:“姑且信你。”大概昨天白譽京來茗橙之前也滋潤了陳璇,陳璇到今天心情都特別好,對任何人態度都好了幾倍。

身爲大牌明星,陳璇活動很多,每天通告排滿,大多看陳璇心情挑選。她現在這麼重視今天的賑災義演,無非白譽京會來。

“陳小姐,您來坐下,我替您化妝。”我收拾了化妝鏡,說得恭敬。陳璇有專業的化妝師,但自從我來了之後,他們都把事推給我,畢竟誰都不想待在活火山身旁。

“行吧。”陳璇應着,坐下。

陳璇底子特別好,化妝不過爲了更上鏡。

我正在給她描眉,她突然低語:“周淼淼,怎麼辦,這次有我最討厭的鄒瑤。”

“鄒瑤哪有您漂亮,這次義演,我保準您豔壓羣芳。”動作間,我說着好話。

陳璇被我勾起話頭,滔滔不絕起來:“是啊,鄒瑤長得又不突出。不就靠着家裏那點背景嗎,全世界都在說我耍大牌脾氣不好,那個婊、子倒是會裝,全世界都說她柔柔弱弱與世無爭。好笑,要是這樣,她幹嘛次次和我同臺跟我比人氣?現在好了,媒體面前爭寵不夠了,連譽京,她都要跟我爭一爭。”

說到底,還是因爲鄒瑤現在是白譽京的新寵。

陳璇得罪人多了,早就練就了金剛心。別人再罵,鄒瑤再在電影節還是什麼活動上搶風頭,她都不會太生氣。

在陳璇絮叨完後,我恰好化完妝,再次開口取悅她:“要不,我幫您去嚇嚇她?”

“噗哧”一聲,陳璇笑得花枝亂顫:“周淼淼,你在逗我嗎?你還是那個幫我出謀劃策的周淼淼嗎?”

“是的,陳小姐,您可以相信我。”我承諾。

陳璇搖搖頭,這次對我全然不信,不過她擺手由着我:“去吧,祝你扮鬼成功。”

得到陳璇的許可後,我走出專門提供給陳璇的休息室,往鄒瑤那裏走去。

“您好,請問您找誰?”鄒瑤陣仗比陳璇大,休息室門口左右擋着兩個保鏢,說話的是我右手邊個子較高的。

我把工作牌給他看:“陳璇陳小姐的助理,周淼淼。”

保鏢端詳後朝我點點頭,示意我可以進去。

我沒客氣,推門而入,鄒瑤正坐在化妝鏡前,身側站着的是她的兩個助理:逐月和追星。我慢慢走近她,盯着她的背影,隱隱含笑:“鄒小姐,我代陳小姐向你問好。”

鄒瑤收回擺弄頭髮的手,不屑回頭:“陳璇什麼時候……”在她的目光和我碰撞的剎那,她什麼都說不出口了,表情變得驚恐,猛地站起,踢倒了椅子。她指着我的手開始發抖,高聲尖叫。

追星扶起影子,逐月拉住鄒瑤的手擔憂地問怎麼了。

我的身後響起了躁動,兩個保鏢破門而入,問鄒瑤:“大小姐,怎麼了?”

我,仍舊微笑着,冷眼看她的驚慌失措。

鄒瑤大概被我眼裏的譏諷刺激了,猛地推開逐月:“滾,你們都給我滾!除了周淼淼,都給我滾出去!”

“可是……”四個人異口同聲,都不願意。

捂住耳朵,鄒瑤瞳孔變大,用力大喊:“滾!”

☆、【第7章 意外】

保鏢當即離開,助理緊隨其後。一瞬之間,偌大的休息室,只剩我和鄒瑤。

“姐姐,好久不見。”我又走近她,品味她難得表現在我面前的驚慌失措。

“別喊我姐姐!”鄒瑤被嚇得魂不附體,聲音尖銳,“周淼淼,你不是死了嗎?你怎麼又回來了?你來找我報仇?周淵自己犯罪被送去的監獄,又不是我使絆子!你找我幹什麼!還有,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繼續上前一步,保持笑容:“姐姐,要不要摸一摸?”

鄒瑤後退一步,眼睛裏盛滿了厭惡和慌張:“說了別喊我姐姐!你不配!你這個雜種!好啊,你沒死!沒死就沒死,我不會怕你的!”

“但願剛剛被嚇得發抖的人是我。”我譏誚出聲。

“給我滾!你這個野種!有多遠滾多遠!不要讓我看見你!”鄒瑤看到“死而復生”的我,確實花了很多時間平靜,可她對我的厭惡,還真是根深蒂固,時時不忘我是雜種。

我和鄒瑤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她隨父姓,我隨母姓。我母親死後,我才被接進鄒家,在那裏的十多年,除了冷言惡語,沒有感受過太多的溫暖。

因爲我是,雜種。

當然我的目的並不是跟鄒瑤敘舊或者算賬,我不過是要嚇嚇她,如果能影響她的待會的表演更好。我沒有過多停留:“姐姐,陳小姐的問好我帶到了。我走了,再見。”

“滾!”鄒瑤顫抖着拿起首飾盒,扔向我。

一瞬間,噼裏啪啦,價值不菲的珠寶,全都滾落在地。

我不多看一眼,退出了休息室。

陳璇不信我能嚇出什麼效果,我也不太信。不過有生之年,我能看到如此驚惶、失態的鄒瑤,已經滿足。

剛回到陳璇身邊,我來不及彙報情況,徐儼儼就跑進來說白譽京來了。

顧不上聽我說什麼,陳璇拎起裙子就往外跑。我和徐儼儼一齊跟上她,鄒瑤再次和我碰面時,冷靜了很多,權當不認識我,專心取悅白譽京。

白譽京似乎很厭倦被一堆人圍着,淡淡的目光掃過我時,我有點心虛,不太聰明地別開眼去。

好在他沒有多說,淡淡應着兩個女人的花式討好。

兩女博一男歡喜的場景沒僵持多久,義演開始。這次是露天表演,趁着沒有烈日當頭,早開始早結束。鄒瑤和陳璇都要去後臺備演,我在陳璇耳邊低語我的策略。陳璇點點頭,匆匆答應了我。

白譽京自然在前排VIp座,我也要在前排。我橫掃前排,只有白譽京旁邊有空位。我徑直走到他旁邊,理所當然坐下。

坐在白譽京另一旁的陳雋,及時站起來阻攔我:“這位小姐,不好意思,這位置是白先生留給女伴的。”

我柔柔朝陳雋一笑:“陳祕書,不管是陳小姐還是鄒小姐,都在表演不是麼?我借用一下,等她們回來,我立馬離開。”

陳雋堅持請我走,我依舊理直氣壯坐着。

“陳雋,你坐下。”白譽京在我和陳雋僵持不下時開口。

不敢違背白譽京的意思,陳雋當即點頭應好,乖乖落座,不再攔我。

先出場唱歌的是鄒瑤,我知道她看得清我和白譽京,當然會好好表現。

鄒瑤纔開嗓唱歌,白譽京就偏過頭看了眼陳雋。陳雋接收到訊息,掏出煙和打火機。我猛地從他手裏搶過,陳雋沒預料到我會這麼做,被我順利搶走。

一時間,陳雋和白譽京齊齊望向我。

我努力鎮定,朝他們微笑:“你們不覺得,點菸由我來做更好嗎?”

陳雋想說什麼,已經在白譽京的目光中退下了——白譽京不能容許手底下的人犯錯,何況陳雋是白譽京的祕書,手底下還管着成百上千的人。

我把煙遞到白譽京嘴前,同時瞄了眼轉身而去的陳雋:“您會對陳祕書做什麼?”

“你在意?”他掃了我眼,漫不經心一問,啓脣含住煙。

我不慌不忙點燃,再次朝他柔美一笑:“不在意。”

點完煙,我沒有再做其他事,安安分分坐着。

臺上的鄒瑤,走音,話筒拿不穩,險些摔倒……把所有的低級錯誤都犯了。

我可以感覺到陳璇上去唱歌時心情有多好,接收到陳璇讚許的眼神我心底涌起快意。

讓我意外的是,狗急跳牆的鄒瑤率先換裝走到白譽京面前,邀白譽京共度午餐。白譽京居然答應了,起身,挽着鄒瑤,要離開義演現場。

☆、【第8章 耳光】

站在臺上臺上的陳璇看到鄒瑤捷足先登,自然急了,拎起裙襬,一副要往下衝的樣子。

我趕緊給她比了個“oK”的手勢,讓她安心演完,我會留住白譽京。

在我的努力下,陳璇願意信我。

現場太吵,記者太多,鄒瑤和白譽京是在保鏢開路下撤走的。我不想在記者多的地方糾纏暴露自己,因此追着他們到停車場。

幸虧有鄒家壯觀的保鏢,記者暫時不能闖入停車場,我有工作證,保鏢沒攔我。

眼見白譽京爲鄒瑤開啟車門,我急了,加快速度跑到白譽京的車前。

鄒瑤已經上車,我只能攔着駕駛座那邊的門,張開雙手,擋着要上車的白譽京。

他冷眼看我氣喘吁吁,客套而疏離:“周助理,你有什麼事?”

我右手按在胸口,平緩過於急促的呼吸:“白先生,爲什麼不給陳小姐機會?”

“陳雋。”他不回答我,而是喊了不知道在哪裏自我懲罰的陳雋。

我依舊貼着車門,固執地和他對視:“既然陳小姐和鄒小姐都和您交好,爲什麼不等陳小姐表演完了,您再選擇和誰共進午餐?”我覺得我這問題很無聊,男人想和哪個女人睡都和哪個睡,根本不需要理由。

何況白譽京這樣有大把女人可以選擇的男人。

果然,白譽京這次連看都不看我,後退兩步:“陳雋。”

被千呼萬喚的陳雋終於走到我面前,這次他不再對我有鬆懈之心,用蠻力把我扯開。我力氣不小,從他手裏掙開了好幾次。陳雋畏懼白譽京越來越沉的臉色,竟索性把我懶腰扛起。

成功之後,陳雋扛着我後退,白譽京順利上車。

我仍不死心,急中生智,突然放緩語速:“陳祕書,現在白先生已經上車,你可不可以放我下來?我貧血,你這樣扛着我,我有點不能呼吸。”

陳雋掃了眼還沒發動的車:“我不能再犯錯。”

“可是陳祕書,”我突然歇氣,緩了緩才續上,“我需要馬上吃藥。”

陳雋到底是個男人,會心軟的男人。他表情鬆動,看了眼面色蒼白的我,終於輕輕放下我。

我腳沾到地面,扶住他的腰,快速站穩。我有意湊近他,軟軟的呼吸噴灑在他的頸間:“陳祕書,謝謝你。”

陳雋的耳朵被我撩得發紅,他尷尬地咳嗽:“不客氣,你吃藥吧。”

趁他不自在之際,我猛地跑開,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攔在已經發動的車前。

陳雋從迷夢中驚醒,已經攔不住我了。

開車的是白譽京,我感覺到他是踩了剎車的。尖銳刺耳的摩擦聲後,車頭在據我一釐米不到的距離,終於堪堪停住。我被衝撞地後仰時,心臟都要衝出胸膛了。好在我還有力氣直起身,盯住車裏的白譽京。

不知道是對我起了憐憫之心還是自知罪無可恕,陳雋僅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又是一場博弈。

白譽京和我,誰都沒有先動作。

我甚至想,白譽京索性不要剎車,直接撞死我算了。

愣神間,我的臉猝不及防捱了一記耳光:“周淼淼,你要不要臉?!原來五年過去了,你已經把周淵忘得一乾二淨,你回來是爲了跟我搶男人!”

☆、【第9章 疼痛】

衝下車來的是鄒瑤,她給我耳光的同時謾罵我。

她下手不輕,我頭偏到一邊,正好撞上她怒氣騰騰的臉。我退了兩步,管都不管發燙的臉頰,朝她擠出笑容:“姐姐,你說錯了,不是我跟你搶。是陳璇陳小姐和你一樣喜歡白先生,我拿她的錢,替她辦事。”

聽到我喊她“姐姐”,她畫的精緻的眉毛立刻深深擰結:“別這麼喊我!周淼淼,你這個……”

她突然瞳孔放大,把話憋回去。我在她的眼睛裏看到了一個人影,我五年難以忘懷的身形。我冷笑,希望疼痛的臉可以紅腫得誇張點。我轉頭,柔弱不乏堅持地對白譽京說:“白先生,陳小姐很快就來了,給她一個機會好嗎?”

白譽京沒有看我,而是望向鄒瑤,輕啓薄脣:“周淼淼是你妹妹?”

鄒瑤生平最恨我,我們相處的十幾年,她恨不得把所有我污言穢語加諸我的身上。可現在,她要顧忌在白譽京面前的形象。她狠狠地剜了我眼後,看向白譽京時又是春花爛漫:“譽京,周淼淼就是我父親婚後犯錯生下的那個所謂的妹妹。她不懂事,我教育一下她,你不會介意吧?”

我在心裏給鄒瑤拍手叫好,與此同時不得不感慨白譽京的魅力。鄒瑤在銀幕面前是柔弱嬌美、與世無爭的,但她骨子裏是傲的,能對白譽京這樣近乎不要尊嚴,肯定是動了真心思。

旋即,我又譏諷:白譽京這樣狠毒殘忍的男人,有什麼好。

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忽然感覺到兩束火辣辣的目光投射在我臉上。我猛地回神,鄒瑤依舊恨恨盯着我,而白譽京,用一種我捉摸不透的眼神包裹我。我退了一步,餘光瞥見匆匆跑來的陳璇,我掩不住喜出望外:“白先生,陳小姐來了。”

白譽京眼珠子沒動,跨上前,依舊和我保持近到曖昧的距離。

我的腦海裏頓時警鈴大作:他要做什麼?

“譽京,你怎麼先走了?”我才用眼神跟白譽京表示了惶恐,陳璇已經跑到白譽京身旁,輕柔挽住了白譽京的胳膊,嬌聲細語。

鄒瑤大概不甘被忽視,先和陳璇舌戰:“譽京和我要去吃飯,然後,你這得力助手可是用生命在阻攔啊。”

鄒瑤陰陽怪氣的,我全然不在意。不再和白譽京對視自虐,我望向陳璇:“陳小姐,您不是有驚喜給白先生準備嗎?我先回去了。”

陳璇看到我時一驚,應該是看到鄒瑤那巴掌留下的指痕了,難得真心對我一笑:“謝謝,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點點頭,轉身走,在看不出慌張的前提下,我加快步子離開。

讓她們去爭,白譽京不會把她們真正放在心裏的。

陳璇都走了,我留下沒什麼意思。我大致交代徐儼儼一些事,讓她留着,以防有什麼要緊事發生沒人顧着。

我收拾包,準備回去休息——每次我要吸引白譽京,總要受點皮肉之苦。

連跟他上個牀,我都差點斷氣。

我沒有代步工具,漫不經心地沿着馬路走。我在想,這次,白譽京會選誰吃飯。

耳邊是車流來往的聲息,我有點出神,突然聽到一個熟悉溫潤的聲音喊我:“周小姐。”

我擡頭,循聲望去,是被我算計了的陳雋。

☆、【第10章 膏藥】

我並沒有對陳雋有太多愧疚,但念及以後還要和他相處很久。我停着腳步,禮貌而笑:“陳祕書,有什麼事嗎?如果你覺得我剛剛欺騙你,那我只有一句,各爲其主。”

陳雋長得端正,算不上出挑,但他的眼睛出奇乾淨——混職場不該有的乾淨。他就用這雙讓我嫉妒的眼睛看着我,像在打量,又像什麼都沒做,僅僅是看我。

我耐心不錯,推開一步,抱肩等着。

“白先生讓您上車。”陳雋靜默和我對視了很久,終於說話了。

我有點驚訝:“爲什麼?”依白譽京的性格,不可能現在就對我感興趣。何況,剛剛鄒瑤和陳璇才把他團團圍住。

陳雋搖搖頭,臉色恢復到面癱模式:“您去吧,我也不知道。”

我點頭,跟着陳雋走。陳雋對我很禮貌,走在我前面,先幫我開啟車,單手擱在後背,微微鞠躬:“周小姐,請上車。”

我沒多話,上去,有點受之有愧。但車門關上的瞬間,我便和白譽京獨處後,我便沒有心思“愧”什麼了。白譽京的坐姿到側影,他的臉色到氣場,都是冷硬的。

車窗死死關注,飄着絲絲冷氣。我原本走在路上,覺得很熱,現在卻覺得冷,刺骨地冷。當我真正和白譽京幾次交鋒下來,才發現我根本做不到輕鬆,也控制不住我的情緒。

我不知道他叫我上來的目的是什麼,但我表現得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敢。我並起雙腿,手緊張地交疊在大腿上。我暗自嘲諷自己,簡直跟小時候被罰坐老師辦公室一樣。

車子緩緩開動,我的心思也在飄拂。

一時間,車裏除了三種交織的呼吸聲,沒有任何雜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保持動作到渾身僵硬,思維開始活躍,反倒不在意身體上的不舒服。忽然,冰涼的手指覆上我的下巴,我知道是白譽京的手。他微微用力,我便無反抗之力,直直迎上他冰冷的眸子。

“白先生?”我故作惶恐,聲線發抖。

手指力度不減,他反而更加擡起我的下巴,以便更堂而皇之地打量我。他沒有說話,看我的目光,沒有任何感情,更像是在估算一個物件的價值。

沒等到他的回答,我屏住呼吸不敢說話,等他決判。

突然,他質感粗糙的指腹移到我的右臉,摩挲。比起撫摸,他的力度,更像是按壓。

那是我挨耳光的地方,我經不住他有意攻擊,齜牙喊痛。

“鄒瑤對你下手真重,你們姐妹感情看來不太好。”他終於滿意了,收回手,冷淡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我笑笑,自嘲:“畢竟我是雜種。”

白譽京的臉上沒有任何溫度,卻浮起了淺笑:“陳雋。”

我看着他的笑,卻在擔心他會不會立馬給我把刀子。

陳雋原本專心開車,聽到白譽京喊他之後,立馬低頭翻找什麼。等我看明白時,陳雋已經把什麼東西遞給白譽京了。

我追尋那東西的目光撞上了白譽京的,他命令我:“轉過去。”

我不敢不聽,把頭轉了九十度,不再看他。

一陣竜窣之後,微涼的指腹再次覆上我捱打的地方。他手指上有涼涼的東西,他細細勻開。我頓時明白,是膏藥。他抹得很慢,我脖子都僵了,他還在塗抹。

我突然想看看他的臉,不敢相信,他這樣的男人,會願意爲一個女人做這樣的事。

可他,確實把膏藥塗在了我臉上,不是嗎?

☆、【第11章 強吻】

清清涼涼的膏藥,消散了臉龐上的疼痛,我不自在起來。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我甚至在想,他這樣做,我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他的手指終於離開我的臉,我鬆了口氣。

“轉過來吧。”他再次開口。

我擡手扶住脖子,緩慢移動,活動了下脖子。等到脖子上的不適散去,我纔看向他,微笑,道謝:“謝謝白先生爲我塗藥,我皮糙肉厚,其實不勞白先生費心。”

“不會白費心。”他恰好和我對視,把手裏的小盒子遞給我,“回去接着用。”

接過,我沒推辭,又多說了句謝謝。

車內的氣氛,沒有這個小插曲緩和,反而越來越僵。我依舊保持着緊張到搞笑的坐姿,因爲手裏有膏藥,我索性把包裝盒看了個遍,從圖案到文字。我甚至無聊地翻找了出廠日期,但和白譽京共處封閉空間的時間還是被拉得很長很長。

晃悠了幾下,車子終於停了。

白譽京率先下車,我正要開門,卻發現陳雋以神奇的速度走到車門前,再次替我開門。我作勢下車,這次柔柔看他:“謝謝陳祕書。”

白譽京走在前面,沒有說話,只看了我眼。我心神領會,不緊不慢地跟着他。

是一家西餐廳,環境很雅緻。我跟着他打了幾個轉,又不少情侶正品嚐着各國特色美食。過了個拐角,我不期然看到端着臉色坐着較真的陳璇和鄒瑤。

什麼情況?

我心下咯噔,白譽京在玩什麼?

陳璇看到白譽京是欣喜的,立馬提起精神,眼眸都亮了幾分。但她看到我時,臉上的表情有點僵硬,變得若有所思。

鄒瑤更直接,冷哼出聲,惡狠狠瞪我,不過轉瞬。她便面向白譽京,笑意盈盈:“譽京,這就是你忘記帶上的朋友?”

白譽京“嗯”了聲,意外地紳士地給我拉椅子。

我騎虎難下,不得不坐。

白譽京見我坐下,狀若無事地坐在了我對面,陳璇和鄒瑤分別在我左右兩側。原本她們兩個情敵應該兩看相厭互相廝殺的。現在,她們都在看我。

尤其是陳璇,現在看我,臉色是明顯地不好了。我猜,白譽京沒有幫她拉過椅子。

“點餐吧。”白譽京一聲令下,兩個女人都收回對我毒辣的目光,開始對他極盡柔媚之術。

鄒瑤先說:“譽京,上次我們吃的就是法餐,這次,我們吃意式,我喜歡它們的原汁原味。”

“譽京,我覺得還是法餐。”陳璇終於走出我的陰影,恢復戰鬥力,“做工精細而且品種繁多,我記得上次你挺喜歡鵝肝醬的。”

白譽京像在聽,可一直在看我。

等她們爭完了,一齊看着他等着他下結論,他朝我示意:“周淼淼,你想吃什麼?”

“……”在感受到陳璇、鄒瑤惡狠狠的刀子眼後,我明白他在整我了,近乎自暴自棄地回答,“飯。”

……不意外,我聽到她們嘲笑我。

“噢。”白譽京很給面子地迴應了我,最後要了法餐。

我在英國呆了五年,最喜歡的,始終是中國菜。因此我吃得速度很慢,不太上心。她們記恨上我後,也不顧不上我,都在想法子取樂白譽京。

等我終於擱下刀叉,正在想找什麼藉口開溜,白譽京突然喊我:“周淼淼。”

我擡頭,剋制神色:“白先生,您有什麼事嗎?”

他猛地起身,高大的身體毫無障礙地越過餐桌,他的手勾起我的下巴。

登時,我被他碰到的地方火辣辣的,像是燒起來。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那股電流,滋滋流竄着,像是焦灼了我的心。

我還在告誡自己冷靜,他的臉忽然在我面前放大。沒有停留,他的脣覆上了我的。

等他伸出舌頭邀請我,我才紅了臉:他當着鄒瑤和陳璇的面,強吻我。

☆、【第12章 跟蹤】

心慌之餘,我條件反射地後退——我還沒有離開陳璇,之前吃飯我還能圓過去,現在白譽京都當着她的面吻我了。

他像是提前預知到我會躲閃一樣,手指死死扣住我的下巴。

逃脫不得,我驚惶地擡眼和他對視,近乎哀求。

他的眼睛很冷,沒有情動的跡象。可他吻得太過溫柔,溫柔得我以爲,是當年的周淵在吻我。

些微失神,我沉浸在柔軟的碰觸中。

脣齒糾纏間,我彷彿看到了周淵。他跟我一起徒步旅行,晚上他把我搭帳篷,他抱着我,他對我說:淼淼,這一輩子,我都會照顧你。

他終於吻夠了,離開我,我收回神思,恰好看見他漱了漱口。我收斂神色,僵在座位上,看到陳璇和鄒瑤五彩斑斕的臉色,我低頭,不想面對。

白譽京應該是滿意的吧:“我走了。”

隨後,我耳邊響起了椅子輕微移動的聲音,陳璇先開口:“譽京,等等我。”

鄒瑤自然不甘示弱:“譽京,我有兩張音樂劇的票,今晚你願意和我一起去看嗎?”

等到腳步聲遠了,我擡頭看到白譽京被她們一左一右簇擁着走遠了,終於鬆了口氣。我突然泄了氣似的,情不自禁撫上我的脣,想到了周淵,也不能從腦海拂去白譽京的影像。

當年的白譽京。

“您好,這位小姐,請問您是要一個人繼續用餐嗎?”穿着制服的服務員禮貌而疏離地問我。

回神,我忙朝他扯出笑容:“不好意思,您收拾吧。”

我起身離開,突然問:“您好,你們在哪裏付款?”我剛剛跟白譽京進來,沒看到櫃檯,覺得找起來麻煩,索性問了。

侍者直起身,微笑解答:“白先生已經付款了,您可以直接走了。”

我沒多停留,快步出去。因爲我突然想到,剛剛我和白譽京接吻的場景,應該很多人看到了。

才走出玻璃門,我臉上就刮過一陣風。

“啪”的一聲,我的左臉又中獎了。剎那很痛,我沒有防備,差點摔倒。我趔趄了幾步,穩住後看清了打我的人——怒氣騰騰的陳璇。

“陳小姐,對不起,白先生請我吃飯是覺得鄒小姐扇我耳光有愧。”我忍着疼忍住怒,儘量語氣平穩跟她解釋。

陳璇覺得打我不解氣,上前把我拉到一邊,確切地說,是擰着我胳膊上的肉。

“有愧?周淼淼,你當我智障,你沒有勾引他,他爲什麼要吻你?”陳璇喊得尖銳。

我低眉斂目:“陳小姐,您雖然戴了墨鏡,可……這始終是公共場合。”您要注意形象。

果然,我這話起到了作用,陳璇猛地甩開我:“周淼淼,你被辭退了!就這樣,從今往後,你要勾引誰,與我無關!”

陳璇說完,扭頭而去,高跟鞋踩得踢踏作響。

我有點頭疼,暫時不想考慮其他的問題,走了幾步到馬路旁,攔了出租車。上車後,我跟司機師傅報了林舒家的地址後,掏出白譽京給我的藥。我看到藥的瞬間,突然覺得,白譽京在那時候就想到算計我。

所以他纔跟我說他“不會白費心”。

我嘲弄般一笑,旋開蓋子,擠了點膏藥在指腹,往左臉火辣辣的目光塗去。

司機對我挺熱情:“小姐,您這臉怎麼了?好像挺嚴重。”

“沒事。”我不想多說。

司機大概感知到我談話的興致不高,沒有後話。

我樂得清閒,塗完,我把方盒子擱回包裏,閉目小憩。

“小姐,有人跟蹤我們。”司機突然開腔,頓了頓,“我之前都沒被跟蹤,應該是跟着您的。要不要我多繞幾個圈子甩開他們?”

我警覺睜眼,回頭一看,我認得那車子。放鬆了,我繼續靠着休息:“沒關係,讓他們跟着吧,還是煩請您以最快的速度到我家。”

☆、【第13章 孩子】

司機聽了,繼續開着車,還是要遊說我:“小姐,像您這麼漂亮,有人圖謀不軌很正常,您不用擔心我的訛你錢。我們不打表,該多少錢就多少錢,我不多收你錢。”

我揉了揉眉心,回答他:“沒關係,是我男朋友。”怕他沒完沒了,我信口胡謅。

“噢,原來是和男朋友鬧彆扭啊。”司機叨唸完這句話後,倒沒再說。

主要還是我沒心思說話,閉着眼睛,拒絕姿態太明顯。

我情緒當然不好。

跟蹤我的是鄒瑤,先是陳璇給我耳光辭退了我再是鄒瑤跟蹤我,最先說明的問題是白譽京最後一個人都沒有選。

我不知道鄒瑤跟着我幹什麼,但是我都能接受。

鄒瑤和她母親十幾年對我的冷言冷語,早就鏤刻在我心裏。

我跟個沒事人似的下車,走到林舒家,開門進門再關門。林舒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抱着筆記本,懶懶擡眼問我:“淼淼,今晚還去嗎?白譽京剛剛跟張姐點名要你,張姐還說,沒有錯看你。”

林舒話裏像在諷刺張姐,我沒多想:“不去。我要上去睡覺,太累了。你不用管我,讓我自生自滅吧。”

聳聳肩,林舒繼續盯着筆記本閃着光的屏幕:“好。”

我最喜歡林舒尊重我,而且不太追問,全心全意幫我。

從白譽京吻我開始,我整個人就繃到了極致,現在好不容易到了屬於自己的空間,我直接倒頭大睡。

我被手機鈴聲驚醒時,天已經黑了。我揉了揉發疼的額頭,接聽:“喂。”因爲剛睡醒,我說話的聲音有點沙啞。

“媽咪,你怎麼了?”小新說話軟綿綿,聽着就有孩子獨有的萌萌噠。

我陰霾的世界頓時被注入了一束明亮的陽光,變得暖洋洋的。我在小新稚嫩的童音裏軟化,露出真心的微笑:“小新乖,媽咪沒事。”

和小新說完,我渾身放鬆,起身洗澡。

等到裹着浴巾走出衛生間,我整個人又沉了下來。小新給我的快樂,總是這麼短暫,很快被黑沉沉的情緒吞噬。

我晚上本來就睡不好,下午睡了個飽,更是沒有絲毫睡意。我倚在落地窗前,望着茫茫夜色,有一下沒一下地抽着煙。

不知道抽了幾根菸,發了多久的呆,我眼睜睜看着月亮退位,太陽升起。

噢,天亮了。

我瞧見天色亮得堂皇,感慨道。

掐滅手裏堆積了長長煙灰的煙,我再次走進衛生間。漱口,洗臉,化妝,我就跟剛起來似的。捯飭完,我仔細照着鏡子,幸好我面板底子可以,化了妝能遮住熬夜的倦態。

拍了拍臉,我告訴自己要堅持。對鏡微笑,我深呼吸,換裝出門。

“儼儼,現在陳小姐是確認會去拍那個果酒的廣告對吧?”我想我越早打電話過去,徐儼儼越可能不知道陳璇炒了我。我現在不能就這麼放棄陳璇,她還沒有徹底發揮墊腳石的作用。

“是啊,我沒接到改通告的電話。可……”

我明白徐儼儼欲言又止的意思,這種事從來是我知情轉告她。我隨便編了個理由:“我怕我記錯。”

徐儼儼沒多想:“沒記錯,淼淼,等會見。”

徐儼儼有時候很純,純得我覺得,不該待在陳璇身邊混娛樂圈。

我趕去現場時,喊了徐儼儼來接我才得以進去。

陳璇正坐在遮陽傘下醞釀,神情懨懨地手指刷着手機屏。突然,她像是意識到我來了,猛地擡起頭,恰好撞上我看她的視線。陳璇當即面目扭曲,重重把手機往小圓桌上一摔,大步走到我和徐儼儼面前,期間一直怒氣騰騰地瞪着我。

我看着她,沒有露怯。待她走進,我開口爲自己爭取:“陳小姐,我是適合……”

“啪”聲之後,我因爲意外而噤聲。

怒火中燒的陳璇,沒有打我,而是狠狠甩了徐儼儼耳光。看到我震驚的神色,陳璇愈發得意,高聲訓斥徐儼儼:“你這個助理怎麼當的?被我辭了的狗,你爲什麼還要放進來?還是,你和狗姐妹情深,要一起滾?”

☆、【第14章 夾縫】

陳璇下手很重,徐儼儼白嫩的臉上瞬間印上明顯的指痕。

徐儼儼嚇壞了,捂住臉,瑟瑟發抖。她睜着淚眼,無辜地望着陳璇和我,顫抖出聲:“陳小姐,您怎麼會辭了淼淼呢?淼淼她這麼合你心意。”

事已至此,徐儼儼第一反應還是爲我說話,我的心倏地被擊打了一下。不該有的愧疚涌上我心頭,我把徐儼儼拉到身後,和陳璇對視:“陳小姐,我真的沒用背叛您的意思。我拿您的錢,自然要爲您辦事。如果我想走,何必在這裏自取其辱?”

陳璇沒什麼耐心聽我說,一直在甩打徐儼儼的手——陳璇細皮嫩肉的,想必打痛了自己的手。等我說完,陳璇依然沒有看我,而是瞪我身後的徐儼儼:“你還不滾進來?”

徐儼儼怯怯的,嘴脣輕顫,合不上似的。我於心不忍,回身按住她的手腕:“儼儼,我沒事,去吧,真的對不起。”我道歉時,目光掃在她愈發紅腫的臉頰。

搖搖頭,徐儼儼吸了吸鼻子:“淼淼,沒關係,你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嘛,我可以幫你的……”

“徐儼儼,給你三秒鐘,馬上滾到我的面前!”陳璇尖銳跋扈的聲音壓倒性地截斷了徐儼儼。

我握住徐儼儼的手腕,柔聲道:“儼儼,你先去忙,我等你下班了找你。”

徐儼儼聽我的,抹了把淚,小跑到陳璇那邊。

我順勢旋身,看了眼現場情況。

陳璇走到一個穿工作服的中年男人面前,頤指氣使:“你就是這麼負責治安的?這種擾亂現場氛圍的狗你都放進來?”陳璇的手指,再次對準我。

陳璇是脾氣大,如此肆無忌憚也很少——這次她對我動怒絕非演出來的。

趕在工作人員“請”走我之前,我提前離場。我來現場之前,是抱着陳璇動怒後還會念及我往日的用處消氣,現在我離開,意識到我必須花更大的力氣。

白譽京啊白譽京,輕飄飄吻了我後就消失了,卻留給我這麼大一個爛攤子。

突然不用圍着陳璇轉了,我走在馬路邊,時不時仰頭望着藍得遼闊的天,心裏空落落的。

正發愣,手機響了,我接聽:“小周,你快來公司把你的東西拿走吧。陳小姐說了,她回來看到任何你的影子,就和我們解除合約關係。”經紀公司一般都是壓制着藝人的,可某個藝人影響力舉足輕重,倚仗的後臺又足夠硬,那就是另當別論了。

陳璇剛纔演了這麼一出,現在追加一齣戲,我已經不驚訝了。我清了清嗓子:“好。”

我入職的時間不長,除了徐儼儼,連說得上話的同事都沒有。因此我到公司,收拾完東西,抱着紙盒子走出去,整個過程,沒人上前和我多說句話。

生怕我的黴運會攤上他們。

我也不多看他們,挺直腰板,不疾不徐邁着步子。

屋漏偏逢連夜雨。

我等的電梯緩緩開啟時,迎面走出來的,正是跟蹤我的鄒瑤。公衆場合,我不想被任何人知道我是鄒家的私生女,因而我垂了垂眼,和她擦肩而過。

她眼睛很冷,也不看我。

我抱着東西不方便,移了移紙盒子才伸手去按鍵。縮回手,我發怔,看着電梯慢慢合上。

在僅剩一釐米空隙時,一隻手忽然不要命地探入夾縫。我不用想都知道是鄒瑤,怕她的手被擠斷,趕緊按了“開啟”的鍵。

☆、【第15章 回家】

鄒瑤僵着臉色,跟我一起下去。

我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往後退了幾步,和她保持距離。電梯內就我和她,我們誰都不用演戲。

“怎麼,被辭了?”鄒瑤沒有稱呼我,直接諷刺地問我。

我把紙箱子往裏掂了掂,平靜回:“如果你是要嘲笑我,那大可不必浪費你的大好時間。”鄒瑤和陳璇一個經紀公司,但她們互相看不順眼,我之前有意避開鄒瑤,才能在昨天的義演把鄒瑤嚇成那樣。

我的話大概刺激了鄒瑤,她突然回頭,食指不客氣地對準我的鼻翼:“周淼淼,你真賤!白譽京是你這樣見不得光的野種能奢望的嗎?陳璇開除你,都是你應得的!你爲什麼不死得乾乾淨淨?你又回來,又要給我們鄒家抹上什麼黑?”

“叮”的一聲,電梯門在鄒瑤的謾罵聲中開啟。我表情沒動,走到鄒瑤跟前:“說完了,就讓一讓,我還有事。”我說完,側了側身子,經過鄒瑤,走出電梯。

我前腳走出經紀公司,鄒瑤後腳就追上我,她的手死死扣住我的手腕。

停下腳步,我疑惑地停下腳步:“你還有什麼事?”

鄒瑤拉住我,蠕動嘴脣,滿臉的欲言又止。畢竟公司大門,不少人看到我和鄒瑤對峙,難免閒言碎語起來。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鄒瑤聽着擰起眉頭,終究覺得難堪,猛地把我拉走。

我顧着紙盒子的東西,被動地讓她扯着走。

走到相對安靜的停車場,鄒瑤神色變幻,終於開金口:“父親讓你回家。”

我臉色一頓,總算明白鄒瑤的反常和憤怒了。我頓時覺得呼吸困難,扣住紙盒子的手指愈發用力,許久,我才說話:“鄒瑤,如果你不想我在你的世界裏,你又何必自取其辱告我的狀?”

“我怎麼知道……”鄒瑤說話很急,但很快又收回去了,“反正我必須聽父親的話。現在正好碰上你這落水狗,就帶你回去。我懶得再特地找你,把你請回家。”

鄒瑤其實受的家教很好,聽長輩的話,乖巧。她是替她母親恨我,恨我母親,纔在面對我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我不想多糾纏:“拿走吧,我沒車。”

鄒瑤冷嗤,走了幾步,上了她的車,我緊隨而上。對於這件事,鄒瑤跟蹤我時,我就有預感。可我沒想到,我所謂的父親,居然會這麼快就“愧疚”了。

以爲我會痛哭流涕?

我低頭擺弄筆筒裏各色的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鄒家還是五年前的格局,大而富麗。

我像個局外人,跟着鄒瑤回答曾經生活過十幾年卻陌生的地方。

鄒定邦,我的父親,正坐在沙發上逗弄着鳥籠裏學舌的鸚鵡。鄒瑤肯定提醒他了,他纔會沒在公司忙碌。

鄒定邦聽到聲音擡頭,立馬擱下鳥籠,朝我走來。他的眼睛依然有神,死死盯着我:“淼淼,真的……是你?!”

“是。”我站在原地,下意識想後退,鄒瑤卻站在我身後擋了我的後路。

鄒定邦走到我跟前,手顫巍巍擡起,要摸我,我排斥得很,推開了。鄒定邦眼睛裏閃爍着難得的淚光:“淼淼,你沒死,爲什麼不回來?爲什麼不回到我身邊?不回家?”

我只覺得鄒定邦假仁假義,反問:“家?”

“是啊,家。”鄒定邦生怕是夢吧,反覆上下打量我。

我不知道爲什麼我還是會委屈,會抑制不住恨意,我猛地擡眼和鄒定邦對視,質問:“五年前,我這個懷了雜種的雜種,真的有家?你,我的父親”我偏轉角度,情緒激動,指着鄒瑤,“還有你,我的姐姐,還有沈阿姨,哪個,不逼着我去死?”

我的一番話不給鄒定邦留任何顏面,鄒定邦和鄒瑤臉色都難堪。

沉默中,那隻機靈的鸚鵡不怕事大,學我說話:“雜種!雜種!”

☆、【第16章 車模】

“周淼淼!”鄒定邦被鸚鵡的學舌刺激了,忽然臉部扭曲,對我動了雷霆大怒。

我退開幾步:“所以,我姓周,這裏不是我的家。”二十七年,我第一次徹底忤逆鄒定邦。

“啪”,鄒定邦重重給了我一巴掌,我在意料之中。可他力氣太大,我被力量衝撞得往後倒。往後走了幾步,我勉強穩住,罔顧臉上火辣辣的痛,擠出笑容:“再見。”

鄒瑤本來不想攔我,這次,鄒定邦被我氣得發抖,就差嘴裏吐出個“滾”字了。

我不看任何人,昂首挺胸走出鄒家。身後鄒瑤安慰鄒定邦也好,鄒定邦說我狼心狗肺也罷,都和我沒有關係。

直到上了出租車,我才垮下來。我心裏不好受,替自己趕到可悲,更替我的母親。我抑制不住臉上的痛,心裏的痛,我想破口大罵。其實我的精神確實不對,不過只會在手重大刺激纔會暴露。錢包,對,錢包。

我右手猛地掐住大腿讓自己冷靜,左手從錢包裏掏出兩張照片。

一張是我母親年輕時候的,黑白照,眉目間卻全是靈動的神采。

壓在它下面的,是我抱着小新。我抿着嘴笑,小新咧着嘴笑,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凝視,撫摸,我緩緩平復下來。

深呼吸後,我把照片仔細放回錢包,擱錢包時發現白譽京給的藥。我感覺到左臉還在發燙,嘲弄一笑,拿起藥塗起來。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白譽京的藥,還真是用處很大。

特別糟糕的上午,我回到林舒家後,不吃不喝坐了一下午。

林舒回來,房子裏纔有了聲息:“淼淼,你怎麼了?臉又被打了?”

我猛地和林舒撞上,回魂了:“我回了趟鄒家。”

林舒對我的過往瞭如指掌,沒有多話,而是走到我身邊,抱了抱我。

“小舒,我以後都不會去茗橙了,你可以解決的吧?”我深知,必須吊着男人的胃口。如果我的身體,白譽京花錢就能得到,他不會特別有興趣。

林舒收回懷抱,轉身去廚房:“你拒絕白譽京的時候我就已經這麼跟張姐說了。”

我想了一下午,很多事也想清楚了,我也沒留下:“我現在要去找徐儼儼。”

握着馬克杯出來,林舒朝我一笑:“去吧。”

徐儼儼很單純,對我有感情,因此今天的耳光她似乎忘記了。我讓她幫我回到陳璇身邊時,她二話沒說答應了。

接下來幾天,不管陳璇去哪裏,我都會透過徐儼儼知道。我每次都換工作服,穿得像個男人。但凡徐儼儼有什麼事解決不了,我都會出主意。我更仔細地備着plan B,無聲無息地幫陳璇解決很多問題。

今晚也沒什麼特別,就是一個簡單的慈善晚宴。

我躲在休息室等徐儼儼消息,幹坐了一個多小時,徐儼儼才推門而入。她坐到我旁邊,急匆匆地說:“淼淼,還真被你說對了,陳小姐對原本備好的衣服一件都不滿意。”

我指了指我套在模特上的寶藍色禮服:“許玳瑁親手設計,沒有面世,獨一無二。”我和許玳瑁私交尚可,很早就託她專門替陳璇設計衣服,幾天前衣服纔到我手裏,現在正好用到了。

徐儼儼走到模特跟前,上下打量:“淼淼,我真說不出它有什麼好,但就是好看,覺得眼前一亮。穿在陳小姐身上,肯定很好看。”

我回:“你快拿去,陳小姐等急了,你又要捱罵了。”

話音剛落,休息室的門就被人推開了,陳璇穿着雪白的短款禮服,不失清醇。看到我的剎那,陳璇臉色立馬沉了下來,不知道爲什麼,她沒有破口大罵,而是徑直走向徐儼儼。

徐儼儼是驚弓之鳥,瑟瑟發抖,條件反射護着臉頰。

我繃着神經,不會再讓陳璇當着我的面打徐儼儼。

出乎我意料,車門又被人推開了。我循聲望去,是個矮肥圓全佔了的中年男人。我還沒看清他脖子上掛了幾根金項鍊呢,他已經巴巴黏上陳璇:“陳小姐,你真的不考慮做車展的車模?”

☆、【第17章 揩油】

我不禁嘲笑那個男人的不自量力。車模,就算陳璇事業上升期,都不會去做的。而且現在爲了博眼球,有些車模穿得比內衣模特都少。陳璇性感、純美風格都有過,就是不走低俗風。

陳璇也是厭惡的,卻沒有直接拒絕,而是轉向徐儼儼:“章總,您不信問我助理,車展那天我真的很忙,抽不開時間。”

能讓陳璇壓着脾氣的,應該是個比較有權勢的人物。

章總聽不懂拒絕似的,腆着臉巴着陳璇:“陳小姐,只要你去,多少錢我都出!保證讓你拿的報酬比去其他地方更多。”他不忘拍拍胸脯,豪氣萬千的樣子。

我看着他滿手的金戒指,就覺得扎眼。

陳璇反應比我好不了哪裏去,她忽然掃我一眼,眼睛亮了亮。陳璇收回目光,應付章總:“章總,您先跟我助理出去,我換好衣服再回答您,可以嗎?”

見陳璇放軟了姿態,章總笑得滿臉橫肉:“好,好。”

徐儼儼領着章總出去,我剛想擡腿,陳璇就攔住我:“周淼淼,你留下。”

“好的,陳小姐。”我公式化地應着,站在原地。

陳璇打量許玳瑁設計的禮服,手摸了摸布料,臉上的笑意一直保持。關門聲響起後,陳璇毫不避諱,直接脫了身上的禮服,露出內衣neiku包裹下的姣好身材。

“章金義是那天義演看上我的,賣石油發家,有的是錢。他也不是爲了讓我去當車模,是想睡我。”陳璇穿衣跟我解釋。

“嗯,看得出來。陳小姐您貌美如花,成功男士都心生嚮往。”

陳璇把禮服套上了,扯了扯腰際,轉到我這邊,倏忽擡眼問我:“周淼淼,好看嗎?”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我誇讚。

陳璇低笑,把擱在一邊的白禮服送到我手裏:“換上。”

我接過:“好的。”我也不矯情了,和她一樣,直接脫,直接穿。

“周淼淼,你那麼聰明,肯定知道我的意思了。”陳璇在我只着內衣時猛地用異樣的眼神到打量我,“譽京吻你之後,我想你可能是美的。你身材也不錯,腦子夠靈泛。我也不傻,有些事徐儼儼辦不到,你這些天都跟着我吧?你想繼續留在我身邊,可以,替我去當那個車模,替我去和章金義糾纏。”

簡言之,陳璇讓我替她卻被章金義睡。

陳璇不反感潛規則,但是她挑剔。白譽京這樣的,她不甘心僅僅停留在露水情緣。顯然,章金義這樣醜到一種境界的土豪,她看不上。

所以,她推給我。

“好。”我將手伸到背後,拉上拉鍊,答應了。我應付章金義這樣的男人,不至於失身,最多被揩油。

陳璇笑,諷刺道:“還真是能屈能伸。”

等我穿好,陳璇親自給我塗上豔麗的口紅:“周淼淼,我才發現,你居然是塗個口紅就夠了的美人。你這樣死心塌地跟着我,真讓我心慌。”陳璇大多時候糊塗且刁蠻,現在她聰明得讓我有點不適應。

收好口紅,陳璇沒再說話,調整表情出去了,我緊跟着她。

章金義還真是好色地明顯,守在門口,陳璇一開門,他就急不可待地問:“陳小姐,你的意思呢?”

陳璇側了側身子,方便章金義把我看得更清:“章總,這是我遠房表妹周淼淼,您不覺得,我們應該給新人機會?”

章金義乍看大變裝的我,眼底劃過一絲驚豔。可他立馬轉向陳璇,“可是陳小姐,我更希望你……”

“章總,給我表妹一晚上的時間好嗎?您不需要舞伴嗎,她正好可以。您放心去試,要是您不滿意,我就去做。”

陳璇這話意思就有趣了:章金義,這個叫周淼淼的話你隨便睡,睡了不滿意還可以睡我。

章金義這下滿意了,粗壯的手指摸了摸下巴,鬆了口:“那行。”

徐儼儼看向我時滿臉不解和擔憂,終究,她跟着陳璇走了。

我沒冷着章金義,她們一走,我便上前:“章總,我們去吧。”

我的手剛挽上章金義,我肚子猛地痙攣般絞痛。我擰緊眉毛,氣若游絲:“章總,我肚子有點不舒服,等我一下。好嗎?”爲了更能引起他的同情,我擠出幾滴碎淚,盈盈望他。

章金義眼底對我的慾望已經不遮掩了,肉厚的手覆上我的,細細摩挲:“去吧,多久我都等你。”

我故作嬌羞,嗔了聲“討厭”才跑開。

肚子痛得突然,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捂住肚子,低頭擰眉,我一路小跑,根本沒看路。

“砰”的一聲,我不期然撞上一堵肉牆。

☆、【第18章 潑酒】

相撞的瞬間我往後仰,腰後橫出一隻手撐住我的身體。我直起身看清了對面的人,冤家路窄?不,是我意料之中的,白譽京。

他的眼睛,還是冷冷的,就像積壓千年的寒冰。

我被他一看,肚子更痛了,我疼得彎腰,吸氣:“謝謝您。”我道完謝之後,顧不上白譽京了,加快腳步跑去洗手間。

不是拉肚子,而是我好朋友來了。提着裙子我本來就很累了,我趕緊先拿衛生紙墊着。才走出小隔間,就有個陌生女人遞給我一包蘇菲。

我看了她一眼,拿過:“謝謝。”

她回答:“不客氣。”

收拾妥當,我再次出小隔間時鬆了口氣。我走到洗手檯前洗手時,我發現那個給我送了及時雨的女人還在,我還給她剩下的,再次誠懇道謝:“謝謝你。”

她接過,自然流利地放進包裏,在我洗手時對我說:“是陳祕書讓我給你的。”

陳雋,我動作一僵,很快繼續:“那,是白先生的意思還是陳祕書的意思?”

她說道:“我不清楚,我叫喬小雨,陳祕書的助理。”

我回她:“周淼淼。”等我洗完,拿紙巾擦乾手上的水漬時,發現她朝我伸出手。

出於禮貌,我和她輕輕一握。

沒有多留,我再次小碎步跑到章金義身邊。

章金義沒有快我,色眯眯地抓住我的手上下撫摸:“小周,你這是怎麼了?”

我沒有抗拒,反而笑得很幸福:“還不是女人都會有的這麼幾天。”

“這樣啊。”章金義語調拖得很長,半點沒有敗興的意思。

william當然告訴過我,有的男人S、m,有的男人喜歡浴血奮戰……看章金義那樣,估計什麼都喜歡吧。

我突然涌起一股噁心,不動聲色地抽出手:“章總,我們出去吧,等會你可是要出大風頭的。”

“那是當然,我要捐個五百萬。”

我特別看不起他這種打腫臉充胖子的行爲,但我一路奉承。等到了外面,章金義沒過分下去,就是摸摸腰,捏捏手,色得不太明顯。

我暗自諷刺:原來他要臉。

和普通的宴會沒差,找樂子、刷存在、存人脈,各有各的目的。每個人都笑着,但誰知道誰會捅誰刀子呢。

我一路跟着章金義,他不停地巴結真正的名流。

看來應該是,他錢確實多,卻得不到承認。他也不放棄,孜孜不倦地努力着極盡那個所謂的圈子。

白譽京是nZS集團的執行ceo,在榮城自然是攪弄風雲的人物。章金義拉着我去找白譽京,我一點都不驚訝。

很意外,白譽京坐在角落裏,要不是章金義有心找,可能還發現不了。我暗自奇怪,陳璇把我支給章金義,她怎麼沒巴着白譽京?

“章總。”白譽京反應力快得驚人,章金義還沒走近,他已經起身,站在章金義和我的面前了。我故意刺激白譽京,胸前的軟肉撞了撞章金義的胳膊。

章金義顯然對白譽京又驚又怕,臉上的肉擠成一堆:“白總,能在這裏看到您,真是三生有幸。”

白譽京嘲弄地勾起脣角,目光淡淡掃過我,我不想和他對視,低垂着頭。

章金義會意,推了下我胳膊,讓我站在白譽京面前:“白總,這是我的女伴,陳璇陳小姐給我推薦的。”

我還在猜白譽京會說點什麼,胸口卻突然一涼。我猛地後退,快速捂住胸口,震驚地望着潑酒的白譽京:“白先生,您這是幹什麼?”

章金義也很驚訝,走到我身邊要護着我:“白總,我的女伴做錯了什麼嗎?”

白譽京把空了的酒杯扔在地上,因爲是草坪,落地無聲。

我和章金義,卻都被嚇住了。

白譽京怒極反笑,盯了我許久後,轉向章金義:“章總,你花了多少,買了這個婊、子?”

☆、【第19章 本能】

婊、子。

我心裏無所謂地重複,賣了一次,當然就是了。白譽京的支票我收了,提現了。我裝得很難受,發着抖,擠出了眼淚。我低低哭着,捂住發涼的胸口瑟瑟發抖。

章金義當然很難堪,“白總,你這話什麼意思,周小姐是正當職業,我正在邀請她當我的車模。”章金義大概覺得虧待我了,不時撫摸着我的後背,話裏更是答應了我車模的事。

章金義的手很毛糙,他摸着我覺得很噁心。可他這次,是不帶色、欲,純安撫的,我不好多說。

白譽京不搭理章金義,眼神鎖住我:“周淼淼,你說呢?”

我避開,而是盈着淚眼哀求章金義:“章總,我可以去換件衣服嗎?”

“去吧。”章金義的手終於離開我的後背。

我應聲,轉身,儘量讓自己走得不慌亂。真正淌進我衣服的酒並不多,但是難受,而且白色裹胸禮服沾了紅酒,有礙觀瞻。

我走得急,還沒走遠,就聽到章金義尖銳的一聲“什麼”。我停下腳步,回過頭去看,隔得太遠,迷離的燈光把章金義肥胖的身體剪得支離。我聽不太清,章金義一直不顧場合地大聲嚷嚷,引得衆人圍觀。章金義絲毫不在意,繼續各種拍大腿說髒話。

探索間,我撞上白譽京的視線,嚇得趕緊縮回。把胸口捂得更緊,我跑得利索。白譽京這個人,還真是什麼話都說,什麼事都做。

回到之前那個休息室,我一時間也想不到哪裏有什麼衣服。陳璇巴不得看我不順眼,我要是借穿了,徐儼儼指不定又要遭什麼罪。思量間,我還是回了之前的休息室,希望之前我換下那套工作服還在。

我有種預感,白譽京會跟來,可能是我成了驚弓之鳥。我走進休息室時,看到工作室依然凌亂地掛在衣架上,鬆了一口氣。我手往後推,把門關死了,我還不放心,又反鎖了。這下,除了我,誰都不能進了。

我走到衣架旁,拿起工作服,走幾步進了換衣室。我反手去觸碰禮服後面的拉鍊,因爲挺胸的姿勢,我把胸前的狼藉看得更爲清楚,溼漉漉的痕跡,明顯到惡俗的輪廓。

酒漬到底把我的胸衣給浸溼了,我穿着不舒服。不過一秒鐘的功夫,我解下了胸衣——工作又厚又寬鬆,我不會更難受。

穿好之後,把禮服裹着胸衣,我裝進紙袋,扔進垃圾桶。

換好裝後我一身輕鬆,我準備跟章金義告個別就走。

喀嚓一聲,門被我旋開的同時,我的手突然被一股力量推搡着,我被帶動着後退。我的手重新聚力想要反擊,已經來不及了——白譽京已經快我一步反鎖住門,不費吹灰之力,再次扼住我的脖子。

“白先生。”我的聲線在發抖,在他面前,我不能全都露底,但也不能手無縛雞之力。偏偏我一碰上他,多數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只剩本能。

“說你婊、子,你就這麼着急去賣?”他加大力度,把我逼到牆邊。我的後背才撞上堅冷的牆壁,他的手就隔着工作服覆上我的胸。

“如果您一定要這麼認爲……”他忽的加重了力道,我說不下去了,被一陣顫慄擊打。

“周淼淼,你倒是很會給自己提價,怎麼,嫌我一晚給得少,所以找上了財大氣粗的章金義?”白譽京說這些話,調子很平,不像在生氣。可他的手,在蹂躪我。

“我是工作。”我突然來了脾氣,伸手抓住他肆虐的左手,他居然停了,我來了底氣,“白先生,我真的是工作。陳小姐讓我代她去,章總纏着陳小姐,陳小姐很困擾。如果您還記得,您當初莫名其妙一個吻,陳小姐炒了我,爲了回到她身邊,我什麼都願意做。”

“爲什麼不去茗橙了?”他像是沒有聽進去我的話,甩開我的手,一改攻擊狀態,擡手撩起我頭髮,隨意纏繞着。

“不想做婊、子。”我表現得對他的侮辱念念不忘,置氣般回着。

他忽而低低一笑,溫熱的氣息灑在我耳畔。我摸不清他的意思,不敢主動說話。

“砰砰砰”,我耳邊突然炸開了敲門聲,我望着一旁脆弱的門,搖晃得劇烈。我正奇怪是誰,章金義就開口了:“淼淼?”

白譽京快速地扯起我腿,架在他腰間,他的嘴湊到我耳旁:“可我就想你做。”

想到白譽京可能會做什麼,我神經頓時繃緊。

☆、【第20章 見血】

白譽京動作很快,此刻的我,在他面前沒有任何攻擊力。我咬着脣,忍着不發出聲音。章金義越敲越急:“淼淼,你出什麼事了?我打完電話,陳祕書就告訴我你在這裏。你是不是找不到合適的衣服?”

陳祕書,難怪白譽京如此肆無忌憚,當然是有個得力下手了。

我受着白譽京的折磨,咬得脣間滿是血腥味。但凡我開口說話,白譽京絕對能把我的話變成呻、吟。

“淼淼,能不玩了嗎?我真的有急事要回公司一趟,你能說句話嗎?不然,我真的擔心你。”我可以聽得出,章金義已經不耐煩了,門的晃動也愈發厲害。

白譽京進一步動作,終於發現我見血了。趁他微怔,我快速說話:“章總,您先走吧,我會找我表姐要您的聯繫方式,然後找您的。”

章金義這才鬆口氣:“那行,淼淼,這次是我對不起你,我一定好好補償你。”

“沒關係。”我客套回着,不想白譽京突然重重撞我膝蓋,我溢出呻、吟,“啊!”

章金義去而復返,再次敲門:“淼淼,你是不是摔了?”

“沒事,”我緩過勁來,語氣不穩,“您不是有急事嗎,別爲我耽誤了。”

“好吧,那我真的走了。”這次,章金義是真的走了,我聽着厚重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渾身終於垮下來。

“你很失望?”白譽京說得很冷靜,絲毫沒有沉浸在慾望中的模樣。

他就是在玩弄我。

我好像,接近得很失敗?

沒有過多時間思考,我耳邊傳來“撕拉”一聲,我感覺胸前一涼。我震驚地望着突然爆發,要動真格的白譽京:“白先生?”難道,他也不顧我見紅,要強行?

像是讀懂了我的話,白譽京回道:“你以爲,你值得我憐香惜玉?”

帶點自暴自棄,我索性垂下胳膊,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

他沒停留,真刀真槍來。

就在他的手觸到我底、褲的時候,單調的手機鈴響了。

不是我的,我大腦第一時間滑過這條訊息。是他的,我鬆了口氣,我希望那是個特別重要的電話。

我眨了眨眼,適應眼前的他。他沒有看我,左手壓制着我的脖子,右手拿出手機接聽。我思維散漫,聽不清對方說的是什麼,只聽到白譽京淡淡應了聲“嗯”。

收好手機後,白譽京鬆開了我。我靠着牆,立馬滑了下去,蹲在地上。他站在我面前,微微扯了他的西裝,彈了彈面料上的灰塵,又是衣冠楚楚的紳士模樣。

他沒多停留,很快離開。

他走的時候帶上了門,我像是耗盡了全身精力,根本起不來。

抱着雙膝,我在想,工作服不能穿,禮服不能穿,我首先該怎麼走出去?

怕什麼來什麼,在我聽到耳邊再次響起腳步聲時,我很緊張。在它逼近之前,我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破舊工作服,堪堪遮住蹲着的自己。

當門被旋開的瞬間,我戒備十足地望着來人。出乎我意料,居然是應該跟着白譽京走的陳雋。他在我的注視下,微微紅了臉,他有點不好意思地別開眼。他反手關上門,把手裏的紙袋子給我:“周小姐,裏面有衣服。您放心在裏面換,我在門外替你守着。”

關鍵時刻,他能幫助我,我顧不上多問,接過:“謝謝。”

陳雋一直彆扭地偏頭,感知到手中一輕,他最小幅度開了門,退了出去。

我開啟紙袋,發現裏面一應俱全,連內衣都沒少。我以最快的速度換上,都是貼身舒服的料子,尺碼、大小都合適。我收拾一番,抿了抿脣,才走出去。

陳雋說到做到,等在外面,看到我出來,他退了幾步,微微頷首:“周小姐,既然你沒事了,我就先走了。”

我喊住他:“陳祕書,謝謝你,之前的,也謝謝你。”

陳雋再次紅了臉:“不客氣,我先走了。”

我點點頭,沒攔着他。在白譽京手下做事,陳雋難免提心吊膽。不管是送什麼,我都更相信是陳雋的意思。

我不想被陳璇發現我“任務失敗”,悄悄離開了現場。

第二天我沒報什麼希望,我卻被陳璇召喚去了。

陳璇重新聘用我爲她的助理,不知道是不是章金義表達能力有問題。反正,現在陳璇認定,章金義已經睡了我。

當然沒有。

直到車展當天,我都沒有見過章金義。

可一大早,陳璇、章金義都給我電話,讓我好好準備。

一個多星期,我在不停地訓練如何站直站好站美。因此趕去車展現場時,我並不緊張。

還沒有正式開始,我先到休息室化妝、準備。

衣服沒有意外,是那種三點式,不過就比基尼那尺度了。

我隨手把衣服扔在椅子上,對着鏡子,動手化妝。

“嘎吱”,老舊的木門開了,我在鏡子裏看到了似乎有備而來的陳璇。

“周淼淼,不錯啊,正在化妝?”陳璇和我打招呼,慢慢走近我。

我透過鏡子看她,很快起身迎接:“陳小姐,您今天不是要去那個真人秀節目拍攝嗎?”

“你的第一場秀,我怎麼能錯過?”她步子急了點,忙把我推回座位,“你快坐下,我可不能耽擱你賺錢的機會。”

我坐回:“那就謝謝陳小姐了。”

陳璇應着,她在打量鏡子中的我:“要不,我給你化妝?”

我趕緊拒絕:“怎麼可以勞煩您呢?”

可陳璇堅持:“淼淼,你總得給我機會表示表示!”說話間,她的手已經按住我的,開始挑揀化妝臺上的東西。

我不好再拒絕,我不過眨了眨眼,她就失手打翻了化妝水。“喀嚓”一聲,瓷瓶碎得劇烈,陳璇更是誇張地尖叫:“啊,不好意思!”

☆、【第21章 意外】

事出突然,我不好怪她,反過去安慰她:“沒事。陳小姐,您一直都是我化妝,這次您再替我高興要幫我,我還是自己來比較合適。陳小姐,您坐在這裏陪着我,我就很高興了。”

陳璇順着我的臺階下:“好的,你自己化,我幫你打掃一下。”

以陳璇那種嬌慣的個性,我斷然不能交給她。可她堅持,我拗不過,讓她去收拾。看似專注地化妝,我時不時瞄一眼陳璇的動靜。

她彎着腰,很認真地擺動掃把。

我不好多說,專注塗抹我的臉。我以前不喜歡濃妝,可現在,正好可以粉飾真實的自己。於是乎,我恨不得塗幾層粉上去。

“啊。”陳璇突然又叫了,驚得我畫眉的手僵住,眉筆堪堪指在眉頭。

陳璇高音再次來襲:“淼淼,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攪到你的衣服了。它掉地上,被化妝水弄溼了,總之,不能穿了。”

我擱下眉筆,轉過去看到就是陳璇皺着眉拎着溼了一片顯得尤爲髒的衣服。

“……”我實在是服了陳璇的破壞能力,“沒關係,肯定有備用衣服,我去要就好了。”

陳璇一把扔了手裏的布料:“這次,我必須幫你去。淼淼,你知道,我被你伺候慣了,做什麼都不對。我絕對能幫你要到一模一樣的衣服。”

陳璇保證再三,沒等我答應,她就跑出去了。我哭笑不得,撿起地上的掃把,收拾殘局。和陳璇話裏話外強調的一樣,我就是服侍她的料。

休息室開着空調,拾掇完,我額頭還是滲出了薄汗。出於無奈,我去補妝——很難想象車展時我被一堆人圍着的感覺。

我等了幾分鐘,陳璇才進來,開口就是抱怨:“這展館,地方太大,我找個人都不好找。”

我當然接她話茬:“您不適合跑來跑去的,這些都該我做。”

陳璇率性地撩了撩額前的劉海,搖了搖手裏的戰利品,朝我粲然一笑:“好在我找到了。”

很少見到她這樣,我微怔,接過衣服,沒有忸怩,我換上了衣服。

等我走出換衣室,陳璇殷勤地遞給我外套時,我瞬間想到——陳璇有問題。如果不是想我難堪,她大老遠放下工作來展館就爲了扮演純情小姑娘?

我來不及細想,工作人員就來催了,我不能拖延這個車展的節奏,被趕鴨子上架了。

在我站在鋥亮的新車旁時,總算見到了章金義。他是承辦方,穿着正式的西裝,看向我時目不斜視。若是初見,我都要誤以爲他是個正人君子了。至少,是個其貌不揚卻沒有攻擊性的中年男人。

順便,見到了白譽京。穿得這樣風塵,我直接在和他可能對視之前垂下眼瞼。

現在,車展還沒正式開始,想必白譽京會是那個致辭人。章金義領着白譽京各處看着,一旁的表演也在緊鑼密鼓地準備着。我聽一旁的車模細語才知道,章金義沒請到陳璇,鄒瑤卻因爲白譽京的到場會友情演出。

我忍不住追着白譽京的身影,他始終是我的目標。

章金義拉着他走到了盡頭,我探着腦袋看得有些吃力。

“喲,這不是周淼淼嗎?”走了個陳璇,來了個鄒瑤。顧及到公衆場合,鄒瑤語氣算是收斂。

我收回目光,望向鄒瑤:“鄒小姐,幸會。”

“怎麼,嚇了我,氣了父親,你就懶得再喊姐姐了?”鄒瑤忽而湊到我耳邊,說着悄悄話。

我剛想反擊,身上驟然泛起一股意外的奇癢。

☆、【第22章 懷抱】

細細密密的癢,集中在sichu,和胸部。我忍得難受,腦子百轉千回間,料定是內衣的問題。不然,我的手腳、腰腹都沒事,偏偏……

我也想反擊鄒瑤,打壓她在我面前高人一等的氣焰。可致命的癢,逼得我說不出話來。我使勁站直了,繃着臉色,裝得沒有任何異樣。

鄒瑤見我不理她,臉色愈發難看。顧及到公衆場合,鄒瑤到底沒有破口大罵或者對我動手動腳。

“鄒小姐,您怎麼還不去準備表演?”章金義裝飾過的聲音,聽起來還是有股猥瑣。

我望向章金義處,他身邊,當然站着拔峭而獨立的白譽京。

白譽京沒說話,和我匆匆對視了會,就望向鄒瑤:“你是爲了給我驚喜?”

鄒瑤滿心滿意都是白譽京,被這麼一問,自然喜上眉頭:“是啊,譽京,你到時候,可要仔細看着。”

“嗯。”白譽京轉移了鄒瑤注意力後,又冷淡了些許。

章金義暖場:“鄒小姐,您請。您大駕光臨,章某可是覺得三生有幸。”

鄒瑤被章金義領着,往舞臺處走去。白譽京跟在後面,腳步卻很慢。他經過我時,刻意看了我眼。不是我自戀,而是他的視線確實是直接落在我的胸口,這讓我有點不自在。

他眼裏劃過一絲波瀾,很快,他沒再逗留,三步化作兩步,追上了章金義的節奏。

等他一走,我整個人鬆懈下來。我怎麼感覺都覺得他的眼神有問題,胸口和身下確實難受,我低頭一看,胸衣邊緣的面板上,浮出了一排紅點點。還小,如果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不知道是被嚇住了引起了心理作用,還是塗在衣服上的藥發作了,我又被一陣劇烈的癢襲擊。我猛地亂抓,指甲扣着車窗,感覺都要掰斷了。

在熱烈的歡呼聲中,白譽京在舞臺上致辭。我這角度不好,要擰着頭才能看。我現在身處冰火兩重天,無心他顧。

白譽京在這麼人面前正式講話,稍微有點溫度。不過還是進退有度,讓人保持距離感,然後不由自主臣服於他。

撇開骨子裏手段惡劣,白譽京是個近乎完美的商界奇才、紳士名流。

錐心刺骨的不適像是在提醒我,千萬別迷失在表象裏。

鄒瑤來表演是爲了討好白譽京的臨時起意,卻因爲她的身份地位而擺在第一個。

我身上的癢時斷時續,我特別難受,感覺車窗都要被我刮出痕跡來了。趁着鄒瑤謝幕,掌聲如雷,我擡腳狠狠踹了車輪胎,可惜,沒有任何用處。

它該折磨我的,一點沒少。

我很快站直了身體,忍着。

白譽京已經發現了我的的異樣,他會做什麼?

沒摸清他要做什麼,我不想逃走。既然陳璇要害我出糗,我就順水推舟,扮個可憐。只是,我眼前忽然浮現,白譽京一個星期前要在經期對我怎麼樣的畫面。

白譽京,不像是個心慈手軟的主兒。

不過,我總要放手一搏。

陸陸續續,看車看美人的人多了起來。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我的位置不顯眼,那些人要繞幾個彎子才能過來。因此,我還要忍着。

胸前不能抓,身下更不能抓,我只有忍。

我不知道陳璇下的是什麼藥,我怕有什麼致命的副作用。比如不孕,比如有損健康。

趁人多之前,我把衣服往上扯了扯,把明顯的紅疙瘩遮住些,可始終……

沒辦法,我只好由着。

湊在我最前面的是個戴金絲邊眼鏡的年輕男人,不像急色的,可他大跌眼鏡地往我胸前湊,赤裸裸地看着我。他發現了我的紅疙瘩吧,擡手想要碰一下。我在他擡手的時候看到他指甲縫裏黑乎乎、洗不乾淨的髒東西,忽然涌上一股噁心。

行動快于思維,我甩手給了這個男人耳光。

一個車模,在車展的時候打了消費者的耳光。

我清晰地認識到這個問題,但我沒機會後悔。而且,我的難受已經快讓我崩潰!特別是身下,比我任何一次訓練都讓我倍覺折磨!那股癢就是這麼,細細磨着我,磨到我精疲力竭,磨到我神經衰弱。

對方當然不服氣,退開幾步,咄咄逼人:“你這個婊、子,出來賣還要立牌坊?”

身後圍了一圈人都是看熱鬧的,出聲的都是附和那個年輕男人。

顧客是上帝,上帝也會抱成團。

我咬着脣,頭腦發暈看着一羣喧囂的人,身子忽然發軟。我鬆懈了繃直的身體,倚在車上,手揉着太陽穴,終歸道歉:“對不起,我有點不舒服。”

一聽到我道歉,對方反而氣焰更盛:“你tm我殺了你,跟你說聲對不起就完了?”他嗓門夠大,左右呼籲:“哥幾個,看到沒有,這女人這麼噁心,想必車也噁心,大家都不要買!”

“不要買!”

“是,不要花這個冤枉錢了!”

……託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瞎起鬨的人的福,我這個小角落,一時鬧得動靜極大。把章金義這個負責人吸引來了,想必章金義還是在意我的,不知道在我和利益衝突時,章金義會怎麼選。

章金義穿戴有識別性,很快分開擁擠的人羣,賠着好:“大家怎麼了,有話好好說。”

年輕男人看了章金義一眼,嗆道:“行啊,你是負責人對吧?你看看我這臉,你們的車模脾氣一個個這麼潑辣,那我怎麼好好挑車選車買車?”他故意咬重了“買”字。

我還是很難受,捂住腹部弓着身子,全部重心都倚在汽車上。

章金義看到我這模樣,很是不忍,先安撫那位“顧客”,俄而走到我身邊:“淼淼,你這是怎麼了?”

我當然說不出口衣服的事,我不舒服的地方太過敏感。我虛弱地回:“章總,對不起……我實在不舒服……”

章金義的大手覆在我的背上,上下移動,對我的病容很是愛憐:“沒事兒,我來解決。”

我眯着眼,壓抑着不能言說的癢,點點頭。章金義見我情緒好點了,直起身再次面向那個死不鬆口的年輕男人:“您想怎麼處理呢?我們的模特確實不舒服,你也看到了。”

有這麼一刻,我覺得,章金義人沒有這麼壞。

那個人還是咬得死緊:“我以爲負責人能多負責呢!你這不是看着車模漂亮就由着她胡作非爲嗎?現在我捱了她的耳光,你能讓我打回去嗎?我看她就是個婊、子,你這不也摸來摸去一副有姦情的模樣嘛!大夥都看看呀!”

如果不是我失控時打了那個男人,我都懷疑他是競爭對手派來惡意搗亂的人了。

章金義顯然有點爲難,扯出胸前口袋裏的手帕,擦了擦汗。

我再也撐不住,猝然滑下。

意料之外,一隻手橫在空中攬住了我下滑的身體。

我反應過來時,我竟被白譽京抱在懷裏。

☆、【第23章 非禮】

隔了很久很久,我怔怔望着他,手垂落在腰際,不知所措。

升級爲鬧事的年輕男人還不善罷甘休,指着抱着我的白譽京:“看看,看看,這又是一個護着車模的?我也是奇了怪了,這車模要真這麼金貴,幹嘛穿這麼風騷出來?”

白譽京根本沒看那個男人,而是淡淡掃了我一眼。

在這個危機的瞬間,我覺得我懂了他的意思:我雙手環上他的脖子。

他適才從我身上移開目光,走向那個男人:“從小到大讀的書,都被你一張嘴說完了。”說完,白譽京又轉向章金義:“章總,好車需要好主人,我勸您,不必賣車給他。”

章金義似乎很疑惑白譽京的舉動,又或者是疑惑白譽京怎麼走到他面前的。可章金義完全惟白譽京馬首是瞻,點頭哈腰:“好,好,好,白總說得是。”

白譽京抱着我大步走遠,我其實還能聽到那個男人喋喋不休的聲音,些微的起鬨,但都不如之前劇烈。

可不管怎麼樣,都與我無關了。

白譽京這樣的行爲,還是很合我心意的。

我敏感的地方依舊無可救藥地發癢,我終歸忍着,柔柔弱弱依偎在他胸膛:“謝謝您,白先生。”

白譽京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

“白先生,您這是?”

是陳雋,他看到白譽京抱着我出來,也很驚訝,尤其我現在的穿着又十分……

“開車到展館門口。”白譽京命令。

陳雋頷首,回得畢恭畢敬:“是。”

鄒瑤估計剛剛從舞臺上換裝回來,匆匆跑到白譽京身邊,看到他抱着我,十分不悅。她嬌媚含嗔:“譽京,你怎麼又抱起她了?我纔去換個衣服,你就……你難道忘記了,我們約好共進晚餐?”

白譽京託着我的手在我眼前一晃:“周淼淼,幾點了?”

我掃了眼他的腕錶,很配合地回答:“上午十點十分。”

白譽京總結道:“晚飯依舊,到時候我會讓陳雋接你。嗯,現在讓陳雋送你回去吧。”

“譽京……”鄒瑤明明生着氣,卻壓抑着。

我雖然已經渾身發軟、意識不清,我看到鄒瑤吃癟的表情還是覺得痛快。

白譽京挑眉,我感覺到他托住我的手也動了動:“如果你不方便,晚飯我們可以改天約。”

“沒有沒有,晚上見。”鄒瑤趕緊順着白譽京的意思,目光一直瞟向我身上,“可你帶走周淼淼是爲了……?”

鄒瑤欲言又止地問完這話,我也努力睜着眼盯着白譽京線條好看的下巴,等着他的回答。

他表情不動:“做醫學實驗。”

我:“……”

鄒瑤:“……”

白譽京沒等鄒瑤繼續說話,而是大步走出展館。

到了門口,陳雋已經恭謹地站好了:“白先生,請上車。”

白譽京側了側身子,對陳雋說:“你送鄒小姐回去,我自己來。”

陳雋不敢有異議,低頭聽從:“是。”

白譽京不嫌累,繼續抱着我,徑直走向黑色的車子。

我依稀聽到陳雋用同樣恭敬的聲音問鄒瑤:“鄒小姐,您的車在哪裏?我一定會把你安全送達目的地。”

鄒瑤語氣懨懨:“陳祕書還不認識我的車?這是鑰匙。”

隨後我就聽不到了,因爲白譽京把我扔到了副駕駛座上,半點不溫柔。乍離開他堅硬的胸膛,我還有點不習慣,不過我很快調整姿勢,嵌在柔軟的座椅中,閉上眼睛。藥勁還沒消,我一直想撓……可地方尷尬。

白譽京上了車,突然問我:“你滿意嗎?”

我很滿意!他這一系列反應,簡直超乎我想象,讓我可以說驚喜。不顧車展的效益從章金義眼前抱走我,膈應鄒瑤……

可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嬌弱擡了擡眼:“我難受。”

他輕哼一聲,沒再說話,發動了車子。

車子速度平穩,我被顛得太舒服,細密的癢再次襲遍全身。我實在很想動手撓一下,可……思慮萬千,我終於開口:“白先生,你有沒有衣服可以蓋着?空調開着,我有點冷。”

“是冷,還是癢?”白譽京專心開車,拋給我這麼個“有涵養”的問題。

“……”我再次沉默。

意料之外,他單手解西裝,然後扔在我身上。動作之快,我都沒看清,衣服已經飄飄然蓋在我身上了。

就算衣服蓋上了,我也不敢爲所欲爲。我只敢去抓胸前那一排小疙瘩。我自認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讓我失望的是,我的抓撓,讓瘙、癢感變本加厲。

我收回手時突然往前一衝,我快手扶住額頭,免於災難。西裝堪堪下滑,覆在我的大腿上。我瞬間有點顫慄,好像他在摸我的腿似的……

“爲什麼突然停車?”受了驚訝,我顧不上敬語客套了,有點生氣地問。

“你癢,我可以幫你。”他忽然傾身覆上我,手探進我的西裝……

☆、【第24章 生病】

我嚇了一跳,現在是大白天啊。他車又停在路邊,隨時有交警會過來讓他罰款,只要過來,哪怕看不清,也必定會揣測車裏面的場景。

搖了搖頭,我更加用力並住雙腿,奈何抵不住他的大力。他的手指在我的面板上流竄,激得我精魂盡失,被他一逗弄,我倏地渾身軟了下來。

他如願以償,我又癢又被撩撥得渾身發燙。出於強烈的報復心理,我重重下口,隔着白譽京質地良好的襯衣撕咬他肩膀上的肉。

“叩叩叩”,果不其然,沒糾纏多久,車窗就震動起來。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他不鬆手,我不鬆口。

就這麼僵持着。

爲了遮羞,我死死掰住他的肩膀,讓他的身體蓋住我。

第一輪的敲窗結束,我緊繃的神經緩了下來,牙齒半點沒鬆勁。

“周淼淼,你屬狗嗎?”白譽京語調平靜,絲毫沒有痛的感覺。

而我,已經感知到了齒間的血腥味。

我手依舊抓住他的手,鬆開脣,想要和他對話。我不知道他在哪,偏頭時,我的脣擦到了他的臉頰。瞬間,他的臉上,淌過一滴血。

“馬上走,不準給交警開門。”我幾乎是蠻不講理了,如此鬥爭下來,我都不記得癢了。

“罰款,扣分呢?”他感覺到臉上溼了吧,手指一抹,精準擦了那滴血。

我繃着:“白總會在乎這些?”話音剛落,我脣上突然襲上軟軟的東西。

眨了眨眼,我看清了,白譽京用他的手指抹開我脣上的血:“都是我的。”

我睨了眼他慘不忍睹的白襯衫,依舊恨恨瞪他:還是你趁虛而入。

“叩叩叩”,不甘寂寞的交警再次敲窗。

白譽京掃了我一眼,忽然道:“鬆手。”

“你要幹嘛?”我問得十足戒備。

“逃。”

我適才鬆手,他的食指又攪弄了一番,我再次咬出血腥味纔沒逸出低吟。

白譽京車技很棒,漂移間甩走了追車的警察。

不過,陳雋今晚可能就要去警察局喝茶了。

等到到了醫院,我腳下一軟,不過緩了幾分鐘,我就能撐直了腰桿子走路。可我這着裝……我正低頭打量我愈發熱烈的紅疙瘩,肩頭猛地被覆上柔軟的布料。

我伸手接住西裝,他已經走在我面前。

有點觸動吧,我簡單套上西裝,扯扯直,能遮住大腿。我快步跟上白譽京,思量我還沒到被他送回他住處的地位吧。

七拐八拐,白譽京應該有熟人,因此一路暢通無阻。

對方是個年輕男醫生,我原本有點介意,畢竟是私、處。可想到白譽京既然領了我來,賭氣還是聽從,總之我沒有異議。

“怎麼又是你?”年輕醫生像是認識我,熟絡地和我說話。

白譽京回頭睨了我一眼,我不由去看醫生的工作牌——金年橋。我想了想,並不認識。因此,我實在扯不出笑臉:“金醫生,您認錯人了吧?”

金年橋拉了拉白大褂:“沒有認錯,你上次啊,背傷了。你的藥,還是我塗的。”說到後來,他的臉詭異地紅了紅。

就是那一抹紅,喚起了我的記憶。我“噢”了聲表示理解,再想說什麼,已經被白譽京扯走了。

金年橋比我還着急:“表哥,你怎麼走了?”

我明白過來了,金年橋是個公子哥啊。難得了,想必家裏寵着,纔在醫院當着醫生。而我調查到的白譽京的親戚,似乎沒這個人,估計是被保護得好,也沒想他捲入商場。

“換醫生。”白譽京到底停下了腳步,“年橋,男女有別。”

金年橋應該很敬畏白譽京,沒有反駁:“那也不用走,我來介紹啊,醫院我熟。”

我當即下了評論:傻氣。

是個女醫生,她讓我躺着,檢查了很久,出去後跟白譽京絮絮叨叨。金年橋時不時解釋幾句,我沒精力聽清。反正,我住院了。

白譽京沒多留,日理萬機,可以理解。

他走後,我給林舒打電話,她立即給我送了日常用品來。匆匆安慰幾句,她就要趕去茗橙了。我塗了藥後好多了——我只要不癢得難受,隨便怎麼樣都好。

我在醫院像模像樣躺了幾天,那藥物似乎真的危害挺大。我都沒什麼知覺了,還每天被檢查每天塗藥每天掛水。我的左右手,全部被針頭扎得紅腫不堪。

金年橋在我住院當晚,彆彆扭扭來看我一次,被我送走了。他估計不好意思,也沒來。

白譽京也沒看過我。

直到負責我病情的女醫生跟我說:“周小姐,您可以出院了。您仍處於觀察期,有什麼不適及時來醫院找我。”

我點點頭,“好。”

收拾東西也是一個人,我想起剛來醫院那會,白譽京那態度。我現在斷定,他又在逢場作戲。

咬了咬脣,我思量我以後該怎麼做。

陳璇也沒看我一次,電話都沒有,我摸不準她的想法。

說曹操曹操到,我正想着她,她便先聲奪人地出現在病房:“周淼淼,我聽說你被下藥了,現在還好嗎?”

我明知道她是罪魁禍首,卻不能發任何病情:“對不起,我忘了跟您請病假。”我不過是試探陳璇的態度,但她太沉得住氣。

陳璇笑笑,絲毫沒有什麼不自在:“我也很痛恨那個罪魁禍首,不過你放心,病假我準了。你什麼時候來都可以。還有,章總說,車展當天,收益不錯,你不必愧疚。”

“好的,謝謝陳小姐。”我疊好最後一件衣服,放進包裏,“如果沒什麼事,我就要出院了。”

陳璇突然變得驚訝:“那我真是和章總一樣忙過頭,居然這麼晚纔來看你。”

我笑笑:“沒關係的,您來就是最大的心意。”

陳璇沒多留:“那我先走了。”

我點點頭,直起腰,目送她。她的手剛覆上門,先被人大力推開。陳璇反應快,纔沒被撞到。

“誰啊?”陳璇語氣有點怨怪。

鄒瑤回得囂張:“我。”待鄒瑤看清是陳璇後,僵了臉色,有點不自在。

我心裏冷笑,這兩人要麼不來,來還撞一起了。

陳璇對鄒瑤這個新歡,當然是兩看相厭的,陳璇本就沒什麼事了,“看誰這麼匆忙,原來搶完男朋友,是不是助理也要搶?”陳璇說完,沒給我說話的時間,鼻孔朝天走了。

鄒瑤在陳璇走後,很是幼稚地重重關上病房門。

我揉了揉眉心,索性不想了,手擱在包上,問鄒瑤:“你有什麼事?”

“父親生病了。”鄒瑤努力收斂對我的厭惡,認真地跟我說話。

☆、【第25章 愛你】

“噢,”我應了聲,“需要我拿串鞭炮到他面前點燃慶祝一下嗎?”

“周淼淼,你怎麼可以這樣?”鄒瑤變身衛道士,“父親始終生了你,現在他病了,他想見見你。他可以不計較你當日的無禮,希望你去探望。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鄒瑤,我不會去看的。”我拎起有點重的包,“我要回家了。”

“周淼淼,雖然我不樂意,但是,鄒家纔是你的家!”鄒瑤急了,拔高音調,跑到我面前,攔住我去路。

我推開鄒瑤:“那你體會過,被自己的親人逼死嗎?你沒有,所以你護着鄒定邦,因爲他從小疼愛你,視你爲掌上明珠。而我呢?鄒瑤,我可以忍受我被你奚落欺負被你媽明裏暗裏對付。但是,當年的事,我永遠不能當作沒有發生過。鄒瑤,我問你一句實話,當年,我懷着孕跳江,難道你不是歡呼着‘這個敗壞鄒家名聲的婊、子終於死了’嗎?”

我語速很快,鄒瑤插不進話。我說到最後一句,她臉色難看,嘴脣蠕動,說出不話來。

因爲,她被我說中了。

趁此機會,我徹底推開鄒瑤,走到門前,開啟。

人最不可愛的就是會妄想,當年我克走未婚夫後又未婚先孕,我也曾妄想:哪怕我失去一切,我還有親人。

妄想終究是妄想,我還是選擇了死。

“周淼淼,父親病得很重!”我關上了門,鄒瑤在病房內最後一吼,拼了命似的,吼。

我頓住腳步,再次往前走。走了兩步,我又扭頭,快步回到病房:“鄒瑤,帶我去。”

鄒定邦年紀大了,雖然有專門醫生,但一直不能根治高血壓。這次更是在公司突然暈厥,把女強人沈佳遇都嚇了一跳,何況整天“父親”掛在嘴邊的鄒瑤。

趕去鄒家的路上,鄒瑤跟我說了鄒定邦的病情。

我除了嗯啊幾聲,沒有多餘的反應。

鄒瑤也不想自討沒趣,大致說完,不再理我,偏向窗外看着路邊的風景。

到了鄒家,僕人開路,我暢通無阻地走到鄒定邦的臥室。

我進去時,陳佳遇正端着碗喂鄒定邦,應該是藥吧。

陳佳遇年近五十,獨獨看側影就知道風韻猶存,是個半老徐娘。她比鄒定邦更快反應過來,看到我,她露出笑容,走到我身邊:“淼淼,你沒有死,真好。你爸爸病了,你來了,就多陪陪他吧。”

沒等我回答,陳佳遇就拉着鄒瑤走了:好一副寬容正室的模樣!

“淼淼。”鄒定邦有點艱難地要從牀上坐起,先柔聲喊我。

我走近他,對他的掙扎,我卻冷眼旁觀。因爲我體會過,現在的慈父,曾經多麼地冷酷無情。

“淼淼,”他終於坐好了,望向我,“你還是記掛我的,不是嗎?”

我冷漠地回:“我媽媽會希望我看着你死,並不是你所以爲的記掛。”

“你……”鄒定邦顯然被我氣住了,想喊,卻只能沒完沒了地咳嗽。

鄒定邦咳了幾分鐘,穩定下來後,像是戳破了的氣球。他近乎哀求地對我說:“淼淼,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愛你媽媽,愛你。”

“你的愛,就是讓對方死嗎?”我冷淡反問。

鄒定邦忽視我的抗拒,用老者的可憐祈求我:“淼淼,我現在老了。總會想起你媽想起你,既然你沒有死,回來住好不好?淼淼,我給你正大光明的身份,我不計較你五年前的失節譭譽,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謝謝您的寬宏大量。”我回道,“不過,我不需要。”

鄒定邦聽完我的話,又咳嗽起來,這次很嚴重,他都喘不過氣來。猛地,他伸手扯了牀頭櫃的紙巾,貼着嘴。很快,紙巾上洇染了刺目的紅。

他咳出血來,他看着,怔了幾秒鐘。他很快把紙巾扔進紙簍,朝站在他面前的我悽然一笑:“淼淼,你看,我現在真的快死了。就算爲了幫你媽媽完成看着我死的心願,住回來好不好?”

“好。”那一瞬間,我被那團血打亂了節奏。鬼使神差,我居然答應了,答應回到,曾經給我噩夢的地方。

鄒定邦很高興,拉着我又寒暄了很久,說着以前的事。我全都聽不進,只想否決那聲“好”。鄒定邦很急,我走之前,就要我搬進來。我隨口扯了我需要點時間收拾東西,他才鬆口。

知道我要搬回鄒家,鄒瑤和陳佳遇的臉色都不好——這大概是我唯一有點高興的事。

直到回到林舒家,我都覺得在做夢。

我整個人攤在牀上,看不進任何資料,眼前總會浮現鄒定邦咳血的場景。

手機鈴響了,我擡手去接,眼光觸及窗外濃濃的夜色,我才感慨聲:哦,天黑了。

是小新。

跟小新天馬行空地聊着天,我的心情才漸漸明朗起來。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小新在差不多掛斷時,意外問我:“媽咪,我要是來找你,你會很高興嗎?”

“高興啊,”我當然不忍心拒絕小新,“但是,小新現在多陪陪william叔叔,等媽媽來找你,好嗎?”

“好。”小新很乖,我說什麼,他都應。

其實,我也想抱抱小新,可他要是在我身邊,會很不安全。

翌日清晨,我睡到自然醒,天色尚早。

我在醫院早就躺膩了,沒有猶豫,收拾自己,要去找陳璇。

這次我打給徐儼儼,她很熱情地告訴我該去哪,還問我身體怎麼樣。

“萬事都好。”我答完,收好手機。

下樓,我第一次在林舒的廚房捯飭,我做了最簡單的早飯,白粥,兩個雞蛋。破天荒,我上樓喊林舒起牀吃早飯。

林舒有起牀氣,卻沒對我發脾氣,頂着亂糟糟的頭髮就下來了。

告別林舒,我趕去陳璇拍戲的現場。陳璇早就接了,是我住院時開拍的,女一號,毋庸置疑。

我走了又回,但其他人還是很放心我,什麼選服裝,化妝都交給我。

徐儼儼對我更是再放心不過。

陳璇估計是對我有點愧疚,沒有挑刺,意外很配合。

我原本以爲她心情好,結果她拍戲的時候,依舊耍大牌,弄得導演、編劇都很難堪。

所以,她是對我愧疚。陳璇,你這不自己招了嗎?

一天忙碌下來,我腰痠背痛地收拾東西,準備回。

陳璇在我走之前,闖進我和徐儼儼的小休息室。我以爲她有什麼事,放下手頭正在整理的東西:“陳小姐,您還需要什麼嗎?”

“譽京約我吃飯。”陳璇臉色不明,說道。

我預料她是強調白譽京對她的重視,綻放笑容:“那很好啊,需要我爲您換個妝容嗎?”

陳璇打量我,有些犀利,最終,她咬字咬句說:“他讓我務必帶上你。”

☆、【第26章 看戲】

我有點侷促:確實沒想到白譽京會喊上我。

畢竟我住院這麼久,除了第一天他帶我去的醫院,之後就沒看過我。他消失得無聲無息,就像沒有撩撥過我。

現在,他隨便一句話,又輕而易舉地將我置於陳璇的對立面。

我收住笑容,道:“陳小姐,白先生大約是覺得我久病初愈應該邀請我表示心意。但是您知道的,我家裏很忙,我抽不開身,您幫我轉告謝意,好嗎?”

陳璇眉頭緊蹙,半點沒有被我說動,僵在我面前,攔住我去路。

“陳小姐?”我語氣縹緲,近乎哀求了。

我演的戲,對陳璇失效了。她惡狠狠地剜我幾眼:“你必須去。你若是不去,譽京就會認爲我是那種小肚雞腸的女人。周淼淼,你的心思太多,我懶得去猜。既然在譽京面前,我和你綁在一起了,那麼就走着瞧吧。不到最後一步,誰贏誰輸,還不確定。”

我總以爲陳璇刁蠻到傻,她有時候也通透也會算計。她朝我攤牌,我反倒裝瘋賣傻:“陳小姐說的話我不太懂,我的本分就是在您身邊爲您分憂。至於飯局,陳小姐覺得我去比較好,那我就去。”

陳璇嗤笑我,沒多說話。白譽京派車來接,開車的人是陳雋。幾來幾往,我對陳雋印象稍微好點,微笑示意。

陳雋反而客客氣氣喊我:“周小姐。”

我自討了沒趣,不再有任何反應,上了車後僵着身體保持沉默。

這次是私人菜館,裝潢走古風,陳雋領着我和陳璇,在古色古香的過道繞了幾次,總算停在一個門口:“陳小姐,周小姐,就是這裏,請進。”

等陳璇推門進去後,我緊隨而上,反手輕輕關上門。

白譽京倚在窗邊,正在打電話,他約摸聽到聲音,回頭,正好和我的目光撞上。他斂了斂眸子,對着手機又叮囑了幾句,而後落座。

陳璇緊緊挨着他坐下,我對上次他當衆吻我算計我有了陰影,選了離他最遠的地方坐下。

他不過淡淡掃了我一眼,我卻如芒在背,那感覺,就像我的小心思全被他看穿了。

他提前點好了,我和陳璇坐下沒多久,就有穿着一色旗袍的服務員端着菜徐徐進來。我不像陳璇巴巴和他攀談,閒來無聊,盯了服務員旗袍上的盤扣好久。

飯菜很和我胃口,地道的浙菜。但我吃得很拘謹,總覺得,會有炸彈爆裂在我耳畔。

我最早收筷,低頭挽着圖案精巧的瓷勺兒。

白譽京和陳璇像是有意和我作對,磨着調子,不緊不慢地。

好不容易收菜了,我站起來,穩了穩發麻的腳後,道:“白先生,陳小姐,我家裏還有急事,要先走。”

白譽京看向我,別有深意地開口:“這麼着急幹什麼,看完戲再走吧。”

“看戲?”陳璇也疑惑,柔柔問,“譽京,什麼看戲,我怎麼不知道?”

白譽京沒有說話,領着我和陳璇往屏風處走。屏風後,是幅花鳥圖,他擺弄幾下,就旋開了。小小的包廂,竟是別有洞天。

我和陳璇都驚訝,又謹慎地跟進去。我走在最後面,機關門在我踏進去後,自動轉上了。

密室是黑漆漆一片,白譽京先開燈。

瞬間,白慘慘的燈光瀰漫着整個密室,把小牀上披頭散髮被布條堵着嘴的女人照得清晰。

我擰眉,覺得這女人眼熟,一下子卻想不起來。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而在我面前的陳璇,看到女人的剎那,竟然顫抖了。

☆、【第27章 威逼】

我向來比較敏感,腦子裏立馬浮現多種猜測。

不過白譽京即將要表演好戲,我不必急着下結論。

我跟着陳璇走近,纔看清女人。很年輕,細皮嫩肉的。她穿着短袖、及膝短褲,但凡露出來的面板,無不交錯着青紅不一的痕跡。她不能說話,身體被綁着,在我們進來時,眼睛轉得厲害,全是惶恐與哀求。

我擰眉細看,很像是鞭痕。總歸是個悽慘的女人,我有點惻然。

白譽京卻絲毫沒有溫度的打破沉寂:“鄭槐。”

我動了動眉毛,白譽京連鄭槐都用上了,看來挺重視這件事。據我所知,白譽京有兩個說得上名字的得力助手:一是陳雋,多處理公司上的事,文縐縐的事;二是鄭槐,則處理私人恩怨,冷冰冰的事。比如,對我面前的年輕女人動用鞭刑?

白譽京話音剛落,一抹黑漆漆的影子鬼魅出現在白譽京面前,恭敬道:“白先生。”

回頭看我,白譽京說道:“周淼淼,走上前來。”

我應聲,走到和陳璇齊平,保證視線完好又不逾越。

白譽京適才滿意,命令鄭槐:“開始。”

鄭槐點頭,沒有二話。他筆直走到瑟瑟發抖的年輕女人面前,沒有任何表情,快速扯了她口中的手帕。

女人得到自由,喘得厲害,在鄭槐動手之前開口:“求求你,放過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害周淼淼。”

猛地被提及名字,我眉毛一擰,仔細打量她。害我?難道是指車展那套有致癢藥物的衣服?有了這一方向,我再細細打量被恐慌吞噬的女人,確實有幾分眼熟。

“小照,幫我打下手的小照?”我試探性地問。

蘇小照聽到我說話,猛地看向我:“是我!周淼淼,我錯了!我不該一時鬼迷心竅害你,求求你,不要讓他打我了……我認錯……以後我做牛做馬都可以……”

我看了眼一旁的白譽京,眉峯不動,沒有饒恕的意思。

鄭槐沒有聽到白譽京的命令,就要繼續執行任務。不顧蘇小照淒厲的尖叫,他變戲法似的整出細長的皮鞭,生生往她身上招呼。

皮開肉綻的聲音,我聽得心驚肉跳,掐着手心緩住情緒。william讓我見識過更悽慘的畫面,但,我始終不能對這樣的畫面習以爲常。

我眼角餘光看到身旁的陳璇,面色悽白,顯然比我還不能接受。

鄭槐不說話,一路悶打。

逼仄的密室裏,一時間充盈着鞭笞聲,慘叫聲。